“你天天在床上躺着,肌肉都快萎缩了。”安叶蹲在地上,细心地给夏玉言按着腿上的各个穴位。
而此时的夏玉言,只着内衫,倚靠在厚厚的被褥上,额头上沾满了汗珠,而整个脚掌全部没入深绿色的药盆之中。
“你是不是很疼?”安叶抬头看到了他满额头的汗珠,“心疼”地问了一句。
在夏玉言的眼里,现在的安叶可不就是在心疼他嘛。
要不然,你看看她明明整个人都泪得出汗了,鼻尖上都沁满了小汗珠,她还仰头,用那晶亮晶亮的眸子问你,“你疼不疼啊”。
夏玉言心里忽然一动,费力地抬起手想要去摸一摸蹲在地上的安叶披散在肩上的头发。
但他这腿,在安叶近两月以来的药水泡脚加针灸加按摩的治疗下虽然能够感受到疼痛了,但仍旧还是如笨石一般不能挪动一步。他这手,伸出去自然也是摸不到蹲在他脚下的安叶的头发的。
安叶见他长久没有回应,便又低下了头继续按摩,但按摩了一会儿,心中仿佛有感应似的突然抬起了头,正好看到夏玉言收回去的手。
安叶突然有了应变机智,主动把身子挺直了,头往前贴了贴,”夫君,你是不是心疼娇妻,想要抚慰抚慰她。“
夏玉言本来有些就沮丧的心情,被她这么一说,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他感受着安叶头发的细腻,发自真心地笑了,”为夫的确是心疼。“
安叶一脸”我就知道的“傲娇表情。
然而没等她开心太久,夏玉言补充道:”我是心疼我这手,要摸你这么粗糙的头发。“
”粗糙?“安叶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重复道:”你说我的头发粗糙?“
夏玉言一脸痛心地点了点头。
安叶见着夏玉言如此诚恳的表情,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细腻,很细腻啊。
安叶有些生气地瞪向了夏玉言,”你这个小骗子。“
她这头发上沾了药汁,等会儿不得不重新沐浴了。
”表妹,你眼角红红的样子可真可爱。“夏玉言忍不住小小地调戏了她一把。
”登徒子。“安叶把他双脚从已经有些凉了的药盆中泰勒出来,抱到了腿上,仔细用软布擦干了,然后才抱到了床上。
”我可是你正儿八经的夫君。“夏玉言伸手替安叶挽了挽从耳朵旁落下的碎发。
”你别动。“安叶把厚被褥给撤了,又在夏玉言的背后放上了软垫,这才取出了放在床底下的银针盒子。
”你现在已经有点感觉了,你要忍着点疼啊。“安叶把大小粗细不一的银针全部整齐排列在了一行,然后一根根地在烛火上烧过。
夏玉言点了点头。
要知道能够有现在这种疼痛,他已经奢望了好久的啊。
这京都多少名医都来看过他这双腿了,可所有来看过的都说他这双腿没救了,他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一个站不起来的废人,你还能指望他做什么事呢!
因此,哪怕他胸中沟壑深广,也没有伯乐赏识。
安叶做好了准备工作,把碍事的袖子捋了上去,熟练地拿起了旁边排列好的银针,手一沉,银针没入了皮肉中。
夏玉言的额头冒出了更多的汗珠。
一盏茶时间后,安叶把银针又按照顺序取了出来,然后消毒放回原处。
照例还是先给夏玉言擦身。
开始的时候,夏玉言还有些抵抗安叶为他做这种事情,但后来,反而开始享受起来了。
然而安叶看着他突然抬头的某处,心中有着深深的思量,她是不是应该加快他的治疗进度了。
要不然,他憋得难受,她看着也难受啊。
这都怪小A,说什么不能再三采用作弊器,非要她按照流程一点点地治愈。
不过,这样也要好些。这不,现在夏玉言对自己的态度,明显要好过以前许多许多倍了。
安叶给夏玉言收拾干净了身子后,便去了屏风后开始沐浴了。
但此刻清清爽爽平躺在床上的夏玉言却仍旧在为自己的生理反应而懊恼。可突然想到了什么,整张脸突然变得绯红。
安叶擦干头发出来,看到的就是夏玉言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
”夏玉言,你怎么了?“
她如果没记错,她沐浴才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吧。怎么床上原本躺着的谦谦君子立刻变成了欲I求不满的某某常客了呢。
夏玉言终于等到安叶洗澡出来了,他用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深情地凝望着安叶,片刻后,却突然委屈了,“娘子,我难受。”
安叶被他的反差萌给惊到了,但想想前因后果便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了。
安叶也不故意为难他,撤下了披风掀开了绣着金丝鸳鸯戏水的石榴被面睡到了他的身边,“你这是吃得我死死的。”
“玉言不过是侥幸而已。”夏玉言感受着安叶小手的嫩滑和温暖,脸上的委屈早就变成了得意。
后半夜,只能在房中听得夏玉言在安叶耳旁的窃窃私语声。
三日后,安叶两个月前特意为夏玉言去鲁班后人那儿定制的轮椅终于做好了。
这种东西,当然是没有必要偷偷摸摸进行的。她当着众人的面特地把此物迎进了夏府,又命令下人们把此物抬到了她和夏玉言居住的鸿鹄院里。
夏玉言此生都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像常人一样随意出门的机会,坐上这能够手持行动的轮椅,整个人兴奋得不行。
这下,连腿不怎么好的夏老太太,听说自己三孙儿能够”动“了,也坐着小轿子来了。
她早就年过半百,看着自家三孙儿坐在那劳什子叫”轮椅“的东西上满脸的笑意,这心里是疼得不行。
”老太太,别哭了。你看这三公子不是越来越好了么。“桂春嬷嬷看着恢复了自信的夏玉言,也十分的感怀,也忍不住用丝帕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儿媳妇啊,以后你把这府里四处的门槛都撤了吧,也方便玉言进出。“老太太定了神,满眼精光地吩咐着身旁搀扶着自己的人。
”谨听老太太教诲。“大夫人答应是答应了下来,却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本来她以为夏玉言这日子应该越过越差才是,怎么娶了这文静柔弱的表姑娘之后,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此时的夏老太太,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看着自己这外孙女儿,是又心疼又骄傲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