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一手揽着远宁的腰,姿态慵懒地靠着墙,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她,声音压得极低:“想起来了?”
那声音明明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可落在远宁耳朵里,却在一瞬间变得格外有深意。
他挑唇,慢慢地,轻轻地逐字逐句道:“一年前,在桂大,就是这个姿势,我被你抵在角……”
“喂!”
远宁慌乱地打断他,原本错乱的心立刻狂跳不止,仿佛怀里揣了一只兔子。
随着他嘴里的每一个字落下,钻进她的耳朵,她感到每一个字都带了温度,变得甚为滚烫。
她下意识抬手,按住顾时温热的唇。
顾时清亮的眼睛仿佛带着灼灼的光,映着她的倒影,变得无比深邃。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着,空气有着略微的胶着。
他清浅的呼吸有意无意地喷洒在她的手指上,鼻息仿佛也带了热度,烫得她手指一颤。
远宁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刻触电似乎收回手。她怵地移开目光,微微垂下头。
一年前……
那段记忆对于远宁,一直是模糊不清的,以至于她很长时间内,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记得那天,是夏日的一个傍晚。
毕业季的天空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变得格外悠远。那天天气很好,层层叠叠的橘黄染红了半边天空,是栀子花开的时节。
那时候远宁还不在桂大念书,而是在,一墙之隔的师大。
空气中带着从桂大飘过来的点点栀子花香味,也稍稍冲淡了离别愁绪。
毕业散伙饭,自然少不了要喝酒。
尽管体质过敏,远宁也喝了不少。她摇摇晃晃地穿过分隔师大和桂大的篱笆墙,坐在桂大的行政楼下面,给老白同志打电话。
她忘记带了钥匙,想要回自己家躺一会。喝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胃里面好像翻江倒海似的难受。没曾想,不知老白是不是忘了关静音,没接她电话。
在行政楼下面喂了一会儿蚊子,远宁决定上楼。
人一喝多了就容易犯蠢。
于是萌蠢的远宁把二楼当成了三楼,直奔“老白同志”的办公室。
吱呀一声。
门被推开了,远宁头重脚轻地晃进来。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远宁奇怪地“咦”了一声,摆了下脑袋,花了几秒钟焦距了下眼神,终于在沙发上看到一个人。
一个戴着口罩,十分清瘦的男生。他正睁着一双清冽的眼睛,无比冷淡地看着她。
因为遮住了半张脸,那双眸色如墨的眼,便格外地显眼。
远宁站在原地怔了片刻,正想问他老白去哪,他竟然转过头,自顾自地看书去了。
这家伙……这是把她当空气了?
当远宁意识到这件事,情绪变得非常,非常不好。
因为那无视的眼神,像极了师大澡堂门口,拴着的二狗。
师大澡堂门口的二狗,雷打不动,也跟上班似的朝九晚五。也不知是哪个工作人员栓在那儿,每天都一副爱理不理地表情趴着。
不管你是拿多么高级的狗粮还是肉来逗它,它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你。有时候逗急了,它还会吠上几声。
“你是一只狗,你爱吃狗粮。来,尝尝我给你带的吃的。”
当远宁决定对它循循善诱时,二狗子竟然拿出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慢悠悠地瞟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