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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客从何处来

从山门殿到乌龙寺前院,共计三千三百三十三级石阶,前两年由于年久失修,石阶早已破败不堪。有些石阶已经破碎,有的则干脆连块石头也没有,用乌龙寺首席大弟子的话说,就像是大姑娘脱衣裳,羞煞人也,因此大弟子就成了搬运工。

山中道路又陡又狭,崇山峻岭之中唯见一条鸟道,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间被隐藏得若有若无。此时空山寂寥,几声鸟叫回荡在山林之中显得分外清晰。

临近辰时,只见一个道人模样打扮的年轻男子,行走在林中小道。

男子身高近七尺,身穿白色道袍,脚踏麻布白靴,大片的莲花纹在道袍上若隐若现,腰间还别有白色葫芦尘。一根黄杨木所做道簪随意挑起一头白发,盘起一束发髻高高遂在脑后。两条剑眉浓的像化不开的墨,眉下双目清澈,不含一丝杂念、俗气,英气逼人。

一身白衣白靴白拂尘,一尘不染,一身仙气,就像天上下凡仙人,真乃世间第一滴仙人。

这样的俊美男子居然屈身做了道士,这若叫世间女子得知还不得悲痛欲绝,痛述老天不公啊。

白衣道人走的不紧不慢,貌似看这环境不错,时而停下嗅闻路边野花香,时而追赶空中飞舞蝴蝶。不见道人如何吃力,脚尖一点地就飘然飞起,双掌摊开不断作圆,蝴蝶在道人手中翩翩飞舞,饶它如何横冲直撞,却怎么都飞不出道人掌心,反反复复,不厌其烦,乐在其中。

慢吞吞的来到了山腰处,乌龙寺在一片竹林身后隐约可见。道人也不急,还是慢悠悠的迈着步伐。也不见他如何加快脚步,身形却让人眼前一阵恍惚。

脚下才刚跨出一步,身形却已向前跃过了十几道石阶,飘然若风,无声无息,不带动路边花草丝毫摇曳。

三息过后,白衣道人到了乌龙寺前院,身形就此止住。

说是前院,不过就是块大空地,一块雕刻着九条张牙舞爪飞龙的“九龙壁”赫然竖立在此,正对乌龙寺大殿正门,空地上随意得摆放了九口三足大圆鼎。

石阶左侧树木林立,右侧则是一条碎石子铺就的小路,敢巧遇到一个身着白色僧袍的红发少年,背上背着个小光头,从石子小路朝大殿走来。

此时辰文山正背着小师弟从朝霞峰上下来,迎面碰上了白衣道人。道人躬身作揖,对师兄弟二人做了个左手抱右手的“抱拳拱手”礼,算是打了个见面招呼,开口道:

“小师傅,贫道自修青玄崖,同贵寺渡一大师相交多年,此次下山至贵寺,特来拜访渡一大师,还劳烦小师傅为贫道带路前往,贫道在此谢过。”

说完,又施得一“抱拳拱手”礼算作谢过。

辰文山稍稍一愣,这看着模样年轻的道人,一头白发,居然和自己那已是耳顺之年的大师傅相交多年。

早就听二师父说过,道教有三清化太虚一说,当有人将三清玄境都修炼圆满后就可以进入太虚境,不仅脱胎换骨,还能返老还童。

更有传言,太虚唤风雨,达天听。就算不是当真仙人下凡,那也着实是一位坐地凡仙,离那得道升仙仅仅只是相隔一步而已。

二师父说今天有贵客到,难道就是眼前这位年轻道人?

辰文山赶忙双手合十回礼,兢兢业业道:“真人言重了,师傅早已在大殿等候,我这就带您过去。世儒,你赶紧去叫大师兄来大殿。”

说着就把背后的小光头放下,带着道人去大殿见师傅。

小光头跑到院中,将放在鼎下边的木梯架在大鼎旁边,没办法,谁让这鼎比他的人还高呢。

院中九鼎看上去无太大差异,鼎身黝黑,铸有飞禽走兽图案,每口鼎高七尺,宽七尺,三足两耳大圆鼎。用手掌触摸鼎身,能清楚得感觉到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似乎鼎下架着火堆在加热,但这股热量却怎么也不会升温,让人感到极其暖心舒服。

小光头把鼎一口一口的找过去,在靠最左边的大鼎内找到了大师兄。

只见鼎内又是一个光头,摆着大字酣睡得正香。鼎内空间很大,小光头顺着鼎内的铁架下到底部,过去就捏大师兄的鼻子。

“师兄,快醒醒,今日寺中有贵客到,二师兄说还是个真人神仙呢,师傅们和二师兄都在大殿,就差你了。”

一阵响亮的喷嚏声将铁槐的睡意全都打了出去,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幸灾乐祸的师弟,怨妇似的叫嚷着:“世儒!!!下次叫我可以不捏我鼻子吗?捏歪了你给我找媳妇儿啊?!”

“捏歪了再给你捏回去呗,再说了,你是出家人,娶什么媳妇,二师兄还未受过戒可以找,你受戒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不然二师父知道了你有这想法,你就永远不要进屋睡觉咯。”

铁槐叹了口气,想想和这小屁孩多说无益,起身理了理衣服,迅速一个翻身就到了大鼎外边,朝还在鼎内的小师弟喊道:“世儒,你等我会,去趟茅房,去去就来。”

随即又小声的自言自语道:“正做梦娶媳妇儿洞房呢,唉!”说着还不时的挠挠裤裆。

“渡一,一别五十载,别来无恙吧。”

大殿内,一座大约有三四人高的木制释迦牟尼像映入眼帘,佛像并没有太多装饰,只是在右手作“施无畏印”的拇指和食指间隙,闪着一抹墨绿色的光亮,隐约间能感受到那团光亮泛着丝丝寒气缭绕大佛指间。

佛像之下,一位脸盘枯瘦的老和尚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双目紧闭,嘴中轻声吟诵《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乌龙寺的二师父则手持一九环禅杖,静静的站在一旁。

渡一禅师缓缓睁开双目,看到门口站着二徒弟,身旁还有领一身雪白的道人,禅师双手合十急忙起身,对着道人弯腰深深作了一揖。

“真人莫怪,师兄十年前就开始修炼闭口禅,除了诵经不曾与人言语半句。”

道人仔细得打量旁边这位大和尚,眼里有着少许震惊。

“无妨,虽然我们多年未见,但近年也略有耳闻。我们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约定,五十年后的今日相约乌龙寺。眼前这位应该就是江湖人称金刚怒目,天下无双的无忧大师吧。”

“哈哈,真人莫要笑话小僧了,小僧只不过是一届山野僧人,未曾想过无双天下,习得一些武技也只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罢了,在真人面前哪敢献丑。天下之大,人才迭出不穷,小僧如今也不过只能在这深山老林之中,不敢出山冒头。”

“大师过谦了。”

“装你娘个屁!”

此时传来一阵骂声,众人望去,只见殿外站着个老妪,右手边牵着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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