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何畏的话匣子基本没有关上过,惊得林中鸟儿到处乱飞。先前百里屠苏见他在谯明山上除妖时也算得上是冷静自然,有点道家子弟的样子。然一下山才是真模样,百里屠苏又有了想用剑柄堵住他的嘴的冲动。
何畏一路上倒也是轻松,虽以为这次还是带着前些几次那种偷偷下山的感觉,实则上乾清道长已知其事。
乾清道长离开之前曾私下找过百里屠苏,说是何畏此生中需下山经历些大磨大难方可成人,且需一位贵人相助。现在看了,此贵人非百里屠苏莫属,故乾清道长嘱托其带何畏下山历练,也好相互照应。
不过百里屠苏自走出龙渊以来,心中总隐隐不安,梦中欧阳少恭也曾多次提醒他接下来的事一步都不能走错。他斜眼撇了撇何畏,一脸面对新事物的好奇,大概自己又是接了份苦差事。
当然何畏也没少提秦如是这个女子,说得最多的不过在他眼中该女子多么倾国倾城,秉性善良,还故作神秘道:“我和她早已定下婚约,这事连何惧都不知道,屠苏兄弟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
若有约定这一红线,恐怕是千沟万壑也不会断。
只可惜风晴雪如今并不知这红线,百里屠苏只得在遥遥万里昂首相望。难免想着此时龙渊境内的风晴雪会在做何事,濮阳夷待她怎样......
虽有铸魂石在手,但引魂铸魂之事终究为逆天之道,稍有不当恐怕蓬莱之灾又将重现。更何况濮阳夷此人居心叵测,铸魂石之事还是不与其提及为好。
赶路一天后才隐隐见得村落,不过这村落也算是孤僻得很,不过十户人家,炊烟渐次升起渐而消散。何畏敲开一户人家,迎面的是一中年男子,向其说明来意后,便同意百里屠苏和何畏留宿一晚。
家中还有一老妪,领着他们到了客房,安顿后蹒跚而出,在关门的最后一刻,探出个头幽幽而道:“晚上听见什么声音都别离开这屋子。”
何畏刚想起身询问其原因,却被百里屠苏拉住了。等窗外传来阵阵蝉声后才开口道:“不觉得此处有异?”
何畏蹙眉,回想起初到这里时,明是制作晚膳之时,然家家禁闭门户,按照一般村落来说,晚膳过后多多少少相邻之间会串门谈笑,而这还未入夜,房外却已完全如深夜一般,这家主人初见他俩时,神色慌张,就像是在逃避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周围有妖鬼作祟?”
百里屠苏微微掀开窗,说:“理应如此,然未觉有妖气盘踞于此,但怨气极重,恐怕是人为。”
“今晚若真如那位阿婆所说有怪声。”何畏又望了望窗外,“我们得去看看。”
俩人躺下后闭目养神,实则紧绷着神经听着一切声音。期间何畏听到某种声音便大跳起来,点亮烛灯,一心以为是作祟的人来了,拔出剑就对准声源。百里屠苏单手扶额摇了摇头,叹气:“那只是两三只小鼠在觅食。”
给这一折腾睡意全无。丑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笛声,百里屠苏和何畏一致觉得这便是那异声,谁会有兴致在半夜吹笛?一阵过后,何畏只觉身体有些轻飘,像是魂儿要被勾走,意识逐渐模糊,不自觉地想出去,到那吹笛人前。直到百里屠苏叫了声他名字,他才略微清醒了些。
定神后何畏道:“这真的有些不对劲。”
俩人轻蹑着从窗翻出屋去,笛声从西南方向传来,便往那方向寻去。但随着笛声的清晰,愈发觉得脚步子有些发飘,百里屠苏内功深厚,不至于像何畏那般,但也隐隐有感。
牵制住何畏后逐渐靠近,穿过了一小片树林后一座大型规模的村庄又展现在眼前。俩人弯着腰从每家每户外穿过,直到村中心。那笛声就是来源于这儿,那屋房门紧锁,透过纸糊的窗户可看到有微微烛光在跳跃。
这时从另一处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踩在地上尤为清晰。何畏朝那一看,竟是一人在望这慢悠悠地走来,细看后更为震惊——那人目光呆滞,动作僵硬,丝毫不像活人样,就像服下了漱溟丹一般的焦冥。
正当何畏想走进一探究竟时,那人突然站立不动,摇晃几下后直径向后倒去。就这样消失在了月光之下。
传出笛声那屋子的锁松动了下,“嘎吱”一声,木门打开了,走出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手中攥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