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楼上的那家一定很爱花。
每次总会有水如注般从上落下,或滴或淌地侵入他的阳台。
于是旧房东留下的花长得很旺,而他从不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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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打遮阳板时的声响,并没有令他心烦生厌。
在这雨水罕至的城市,这声音给了他些许慰藉。
他的故乡在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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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在这儿生活了六年。
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来自同事们的支字片语。
天生对周围环境缺乏好奇,他始终平淡地生活,沉默地存在。
听说她也是这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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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沉寂的活法,于是偶间的对视,他和她始终漠然。
身边不断更换的男人,做作的亲密,他没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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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周末,他才回过神来:
楼上那屋不知不觉已静了一个月。
那些娇贵的花已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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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走在街上,没打伞,因为下着雨。
路和往常一样的短,又走到了路口。
忽然被人拉住,
于是他回头,于是看见她。
没打伞,没上妆,湿湿的头发,干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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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你好呀。”
她面无表情,声音里却仍残留着习惯的暧昧。
“哦,是你。”
他没有改变,一贯的冷淡。
他想她会因此却步,像以往的每个人一样,只与他相错而过。
平行的就没有相交的必要。他一直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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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转身走开,平静得如他所料。
于是,他也转身。却被地摊小贩拉住,
坚决要他为刚才女孩手中的玻璃耳坠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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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回拿钱包的手,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
迈出一步,石砾在水坑里荡出阵阵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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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又见她,是在下一个路口。
她靠在车站旁的栏杆上,看着他,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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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多喝点水。”他一见面就说。
因为他不单看见灯下炫目的耳坠,还有她没有血色的双唇。
干巴巴的,和那些枯败的花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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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她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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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他始终是个学不会放纵自己的人。
杯子空在了三杯后。
她仍不停地喝。
坐在对面一言不发,他看着她。继续叫来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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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过了?”他开口问。
她看着他,怔怔地掉下泪,哭了起来。
“……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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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照顾她在床上睡下,他回到客厅。
手袋里,一些化妆品,大把男人的名片,几粒药丸。
他将一切丢进抽水马桶,冲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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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下着雨。点起烟,他始终睁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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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清晨,楼上滴下的水,敲醒了他。
她已不在,连同空的手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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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
阳台上到处的水迹折出阳光,不断地晃到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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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一出门,他看见端着热腾腾的煎蛋从楼上走下来的她。
“早。”微笑扬起在她没有化过妆的脸上。
他沉默,是惊讶,不再一如既往。
“相遇了,便不再有平行的可能。”
她望着他眼睛,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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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跟那篇《不再相见》一起写的,算是一悲一喜的,完整的系列。
是高二那年夏天在深圳写的,有我的回忆,那时还是孩子,也没沾染上爱情,呵呵。
多年以后的今天经历了很多事情的我,却再写不出这类的东西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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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文字里才会有完美的爱情或者美好的相遇,即使如此,我并不抱怨现实里的生活。
我不期待什么,只是相信幸福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