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的人间之里,微黄的灯光从屋子的门窗投射出来,映在每一个经过的行人身上,一闪一闪,像是那种老式的镁光灯,池小白就坐在自家的门槛边,拄着脑袋,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们。
“今天不出去了么?”身后突然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
池小白脑袋向旁边偏了偏,名为风见幽香的女孩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后,一手绕着耳畔的翠绿短发,一手放在身后,向他走来。
“下午走累了,歇息一天。”
倒是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前几天的这个时候,他也会加入饭后散步的人流,然后沿着村子中央的那条小河慢慢悠悠走一圈,等到行人变得稀少,才会踩着戌时的最后一刻回到工坊,继续家里蹲的时光。
池小白与那双红宝石般的眸子对视了一眼,然后移开目光,“屋里安静一点,怎么出来了?”
她好像说过自己喜欢清净。
“白明知故问。”风见幽香抬头望了望月色朦胧的夜空。
面前的长街并不是村里的主干道,虽然有来往的人流,但不多,细索的脚步声和低低的说话声混在一起,像是背景声一样,两人的说话并没有受到干扰。
池小白偏了下头,不置可否。
片刻后,红格子及膝裙轻轻摇摆,风见幽香来到年轻人身旁站立,两只小手随意的交叉背在腰后,然后跟他一样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人来人往。
“现在的生活是白想要的么?”风见幽香脸色平静的问道,声音却带着小女孩的稚嫩——她现在本来就是十一二岁年纪的模样。
阵阵淡雅的花香从旁袭来,好闻而不腻人,带着最自然的芬芳,经过这几日的接触,池小白也渐渐习惯了这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如果一直这样,当然最好。”池小白撑着脸颊,缓缓回答。
反正也想通了,他并不奢求什么,说是目光变得短浅也好,懦弱没有进取心也罢,现在的池小白,的确只能看到身边的方寸之地,再远一点的精彩,他并不渴望。
所以身上莫名其妙的事情那么多,他也不想一个一个去追究了。
不管风见幽香会不会干涉他的生活,事已至此,除了接受以外也没有别的好办法,那么豁达一点,生活中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何必跟自己较劲。
“这是白的愿望吗?”风见幽香伸出一只小手,然后缓缓合拢,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轻轻的问道。
人们看待其他人,第一印象往往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就像池小白第一次看到风见幽香,那副成人状态下的优雅,以及美丽下的疯狂,牢牢占据了他对这位花之妖怪的感观。
一个人的外在可以变化,但内在的性格总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即便少女后来变成了这副萝莉形态,他对其的认知也没有替换多少,风见幽香后面的言谈举止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看着旁边女孩略有些幼稚的表现,池小白微微一怔,“算是吧……”他换了个姿势,面朝着女孩这边,“你要干什么?”
刚刚的话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细心注意着女孩的举动,他从来没忘记其妖怪的身份,作为非常识的存在,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总是防不胜防,虽然可能没有害处,但莫名其妙的中招也不是什么好事。
“没什么。”嘴角微微翘起,风见幽香自然的收回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薄唇轻启,“真符合白一贯的想法呢。”
“什么意思……?”池小白微微皱眉。
“没事。”风见幽香轻轻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优雅的转过身子,背对着池小白顿了一下,然后走向屋里——
“只是第一次听见白的心中所愿呢……”
眨了眨眼睛,望着绿发女孩的身影,池小白有些疑惑,这时……
耳边的发丝忽然拂过脸侧,他将头转了回去,这才发现街上的行人不知不觉少了许多,呼呼的声音由小变大,他伸出手掌稍稍感受了一下,然后抬头望着夜空。
起风了……
……
第二天清晨。
池小白推开二楼主厅的窗户,这才看见头顶乌压压的天空,成片的阴云汇聚在一起,一眼望不到尽头,心道一声果然,昨晚的狂风就是预兆,看样子整个幻想乡都会有一场暴雨。
将窗户的角度撑到最大,更多的光线从外面洒了进来,池小白吸了口略带潮湿的空气,然后望着外面铅色笼罩下的古朴村镇,自从来到这里之后,除了异变那几日的红雾,就全是晴天,倒是没见过幻想乡其他的天气是什么样子。
有些新奇的味道。
“开始进入雨季了。”风见幽香从房间走了出来,看了眼窗外。
“是吗?”池小白看了眼头顶的天色,然后回过头:“大概持续多久——”话还没说完,他便愣了一下,看着穿戴整齐,手里拿着太阳伞的绿发女孩。
“一到两个月吧,不会很久。”她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接着看见年轻人的表情,红色的眸子眨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池小白回过神,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扮,“要出门吗?”
“嗯,回一趟花田。”
既然决定在这里长住,那么搬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