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池小白又在十六夜咲夜的带领下，前往洋馆最中间那栋楼的顶层，一路上灯火通明，两人转来转去，倒是变相的把红魔馆参观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的原因，抑或是大部分的女仆都在餐厅那块，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什么人影，偌大的洋馆显得安静而空旷。
他突然想起十六夜咲夜曾经说过一句话——
“……这是我家大小姐，同时也是红魔馆的主人。”
当时以为是在开玩笑，可现在看来，这里面至今为止竟没有看见一个大人……不不，别说大人了，就连男性都没有，按照那些西方贵族的传统，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她说的是事实，那个任性的小女孩……真的是所谓斯卡蕾特家族的主人？
“大小姐刚刚起床，所以还请等一会儿。”
银发的女仆长将他引到侧边的一个房间坐下，里面靠椅圆桌蜡烛一应俱全，壁炉燃烧着火焰，只见她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茶壶和瓷杯，询问道：“您要什么口味的红茶？茉莉、果酱都有，蜂蜜的话昨天刚刚用完，暂时没有办法。”
“哦，随便就行。”池小白随口答道。
既然是在这种西式的洋馆里，所谓的红茶应该指的是那种英式红茶，也就是所谓的下午茶，伴随着各种各样的礼节要求和习惯，喝下午茶已经成了那些上流社会的贵族每日必不可少的社交活动，看样子这里也有如此的环节。
不过他前世就对这个不感冒，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一连串熟练的动作之后，十六夜咲夜居然真的随便泡了杯红茶端了上来，没有加牛奶，也没有加糖，甚至上面的橙片没有，完全原汁原味的红茶。
“……”默默望着面前腾腾冒着热气的茶杯，他稍微有些后悔，忘记了这位十六夜小姐可不是那种会跟人客气的类型。
“说起来，蕾米莉亚小姐有睡午觉的习惯么？”
说是这样说，但是睡到现在才起床，恐怕已经超出午觉的范畴了。
不过有点神奇的是，自己一直跟在女仆长小姐身旁，也没见她离开过，到底是怎么掌握这些动态的，刚刚也是，自己一睡醒就来敲门了，说巧合的话这也太巧了。
是那种时间停止能力的效果吗？但是对自己应该没有用才对，发动的话自己这边也能够感知到的。
“这两天到处散步，可能有些累了。”十六夜咲夜摇了摇头，“大小姐的体力可不怎么好。”
“是吗……”
散步……？在这样的环境下？池小白愣了会儿，随后低头抿了一口茶，听起来倒真是符合那个小女孩的风格，刚刚的想法又变得动摇了，即便自家女仆有能力也不该这样用吧，还是她自己本身也有着特殊的能力，这么一想倒也有可能，毕竟手下的仆人都是非正常人类。
不过……最近想到这些东西，内心好像都毫无波动了。
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女仆长，从死气开始，各种各样的能力便开始进入自己视野，慧音老师的创造历史、藤原妹红的不老不死、稗田阿求的过目不忘，再加上眼前十六夜小姐的时间停止，其他神神怪怪的东西也层出不穷，符咒阵法、红色妖雾、猫耳少女、妖精女仆……
这么一想，貌似也见过了这么多的非正常事物了，习惯的力量还真是可怕，他摇了摇头，自己一个普通人混迹其中，还真是嫌命不够大的，到现在居然还活蹦乱跳没一点事。
不过她们对自身的能力好像并不怎么保密，随口就可以说出来，按道理这种关乎实力的东西应该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才对。
“请跟我来，大小姐已经到了主厅。”
十六夜咲夜突然开口，将他从思考中拉扯出来。
“哦，好的。”
放下茶杯，他站起身，然后轻呼了一口气，总算要面对那个难缠的小女孩了。
……
十多米高的拱形穹顶，由四角伫立着的巨大圆柱支撑着，每一根上面都刻着不知名而繁复的纹路图案，没有点蜡烛，淡淡的荧光从两侧的蝙蝠状铜雕上投射出来，用作照明。
空旷而阴冷。
和墙体一样高的窗帘被严密的拉上，不露一丝缝隙，那已经不能算是窗帘了，池小白望了一眼从高处笔直垂下来的暗红色布料，简直就像是剧院里用来换场的幕布，厚实可靠，任何光线都透不进来。
荧光映照下的鲜红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厅堂的那一边，那座高大壮观的石椅下方。他微微抬头，于是看到衣着华丽的小女孩端坐其上，如同古代欧洲城堡的领主接见自己的属臣。
巨大的红色图标在她背后的墙上显现出来，上下缺口，两边饱满，中间竖着两个尖尖的角，像是传说中恶魔的形象，邪恶、不详，而在这样的对比之下，女孩的身形反倒显得更加幼小了。
是错觉吗？他偏了一下头，怎么有种淡淡的孤离感。
“大小姐，您交待的任务已经完成。”旁边的银发女仆弯腰行礼，神情发自内心的恭敬，“请问接下来还有什么吩咐。”
“辛苦你了，咲夜。”稚嫩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接下来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听从您的命令。”
十六夜咲夜直起身，站到了一边的阴影当中，只剩下池小白一个人立在厅堂的中央。
“那么，我新的仆人，”粉红色洋装的小女孩居高临下，看向底下的年轻人，“既然你接受了我的邀请，自愿成为斯卡蕾特家族的一员……”
他忍不住挑了挑眉，自己一没接受邀请，二不是自愿，这就成了这里的仆人了？瞥了一眼阴影中只露出一个轮廓的女仆长，应该算是半强迫来的才对。
声音经过刻意压低，只听她继续说道：“那就必须学会听从命令，认真服侍这里的主人，最重要的一点，抛掉那些可笑的尊严，舍弃那些无谓的坚持。”语气顿了顿，“要记住，从此你的生命属于我，你所有的一切，都被视作红魔馆的财产，作为这里的仆人，你的言行从此以红魔馆为中心，你的举止从此代表着红魔馆的脸面，时刻注意。”
貌似有两点猩红的光芒一闪而过。
“明白了吗？”
池小白淡定的眨了眨眼，抛去那年幼的外表，这么听她说着，倒是有一点所谓的家主威严，但是怎么这么像是把他自己卖出去了，还要尽心帮着买家数钱。
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还以为是小孩子的玩闹，但是见识到这里的场面之后，自己要是真答应了这样的说法，以眼前女孩那充满认真的语气，恐怕就此之后真的就再也离不开这里了。
没办法，如此的环境下，这样的承诺已经超出了过家家的范畴了，池小白抬头望着宽大石椅上的幼小女孩，缓缓开口：
“抱歉，好像有一件事情弄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