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些着急了。”
空旷的房间里,饱含磁性的声音响起,如同单纯的叙述一个事实,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那又怎样,我是我,她是她。”紫发的和服少女伏在案几前,一边执笔正在书写着什么,一边轻轻的说着,“转生之后的御阿礼之子如何,其中的道理你最清楚了。”
“险些让他起疑,这也是你的道理吗?”
她停下笔,看了一眼身后的阴影,随后继续着自己的工作,“结果不是没事,再说了,谁又知道这是不是计划的一部分呢?”
阴影中的存在沉默了片刻,随后哼了一声,似乎勉强被说服了,“随你了,这里是你的主场,反正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你肯定也不想出现什么差池。”
“那是当然,这边不需要担心。”少女手中的毛笔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倒是你肯定需要注意一下。”
“哦?注意什么?”
“那个原则。”
“不用操心,妾身可比你更清楚呢。”背后的声音似乎打了个哈欠,语气变得慵懒,“好久没这么忙了,先去补个觉,没事不要找妾身——”
声音在最后一个字戛然而止,室内突然变得安静之极。
少女不为所动,双眼盯着书面继续书写着,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突然又冒了出来:“啊,对了,他的事情除外!有什么新鲜的记得写下来。”
“那你不如去找天狗族的那个记者,她可比我专业多了。”
少女摇头说了一句,却并没有传来回应,等了一会儿,才知道对方这次真的离开了。
仿佛早已习惯了对方的行事风格,她轻声叹了口气,然后将笔放回架子上,书页摊开,等待着纸上的墨迹吹干,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整齐秀丽——
“第一百一十八季,月与秋与木之年……”
“三月廿六,晨,寺子屋的上白泽慧音……”
“辰时……”
“巳时一刻,雾雨助一郎来到……”
“……”
“申时……红雾出现……”
却是记载了今天大大小小的所有事宜,托这个所谓的过目不忘能力的福,将这些东西从脑海翻捡而出然后写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今天不同往日呢。
少女目光盯着书页,上面的某个名字让她怔怔出神。
“阿求——”
屋外突然传来喊声,她恍然抬起头,目光向外面看了一眼,然后随意的将案几上的书本合上,放到抽屉里。
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什么啊,原来是小铃啊。”她呼出一口气,故意露出失望的情绪。
“什么[什么啊],对待好友的到访就是这个态度吗?”
“又不是第一次来了,上次的借书我还没看呢,现在可还不了。”
“你还没看?”女孩下意识说了一句,然后才反应过来,“啊啊,不是说这个啦,你看到天上没,那个到底是什么啊?”
“你现在才看到……?不是几个时辰前就出现了么?”
“我在睡午觉,刚刚才醒来好吧!”
“心可真够大的——”阿求摇了摇头,“那是异变,只不过规模算是比较大了。”
“我知道是异变啦,但是怎么来的呢?”女孩双手撑在案几上,缓缓靠近,眼里闪烁着名为好奇的光芒。
“我又不知道……”阿求无奈的看了好友一眼,身体向后靠了靠,“反正博丽的巫女会解决的吧。”
“你说灵梦啊——”女孩愣了一下,想到了某个红白的身影,“那倒也是,不过她不一定会说出异变的缘由……”
“那就没办法了,你这么在意干嘛?”
“这不是罕见的情况嘛!”
“你这家伙,难道没有察觉到村子的气氛?”
“哎呀哎呀,想乐观一点……”
“……”
天色逐渐黯淡,伴随着院子里沙沙的树叶声响,两名少女的交谈声从宅子里透出来,渐渐变得微弱,最后完全消散在了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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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因为没有月亮与星光的照耀,村镇的主要街道都点上了火把,映亮了周边的每一个区域,不时有身着制服的自警队员和佩带长刀的武士从旁经过,进行着比白天频率更为密集的巡逻,更远处,在村子与郊外的交界地人影攒动,自警团似乎把大部分武力都投入到了边界的防守上。
目光自视野尽头那些舞动的火光长龙上收回,凉风吹进来,池小白将撑起花窗的木杆放下,然后继续用干布巾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因为刚刚洗了个热水澡,要是不弄干的话,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可能再次感冒。
捋了捋耳边的中长发,还有些湿润,他将布巾换了一面继续动作着,其实当初剪头发的时候也有过彻底剪短的念头,但是想了想,在这样的环境下终究还是有些惊世骇俗,而且也太引人注目了,于是作罢。
缓缓走向屋子中央的矮桌,昏黄的灯光在他身后的墙壁投下一道长长的暗影,一阵悉索的响动,他坐了下来,一下子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这一天的经历实在过于刺激,突然放松下来之后,睡意便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
于是伸了个懒腰,慢慢的躺倒在榻榻米上,双眼半眯盯着天花板。
这回应该不是中了什么咒语了……
脑子随意的闪过这个念头,然后沉重的眼皮渐渐覆盖住整个视野,他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