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深沉的雾气将所有人环绕，头顶，月光穿透不了浓雾，只是将天空蒙上一层血色，胸缠绷带的男子跪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从雾气中出现的年轻人。
“这不可能……”他喃喃道。
池小白疲惫的望了他一眼，然后看看自己的胸口，轻声说道：“虽然我也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但是在你们看来应该不是很罕见的事情吧，拥有不死能力的魔物之类的，这个世界不是很常见么。”
男子完全不理会他，嘴里不断重复着‘幽灵’字样的话语，一副陷入魔怔的样子。
池小白见状摇了摇头。
红月已经升至最高点，这个晚上算是过去了大半，圆圈中的蓝发小女孩正睁大眼睛看着这边，他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教会骑士团长，然后迈步向蕾米莉亚走去。
途中朝芙兰那边看了一眼，打斗依旧在继续，不过激烈程度已经大不如前，因为担心二小姐也受到影响，所以他并没有将灰雾全部覆盖战场，只是包裹了外围部分。
不过这样也足够了，芙兰摆脱掉他们的纠缠只是时间问题。
两姐妹看样子都没有什么大碍。
微微叹了口气。
二小姐的笑声远远传了过来，伴随着金铁交击声，爆炸声，绚丽的火焰在视野中绽放，然后转瞬即逝，如同烟火一般，风在耳边呼呼的吹着，隐约夹杂着那个男人毫无意义的低语。
一切都好似背景画外音。
“为什么不杀了那个人类？！”
一句稚嫩的质问突然将池小白从恍惚中拉了出来。
他回过头，发现大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又恢复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正昂着小脑袋看他，红红的眸子里满是先声夺人的味道。
池小白从两个石头一样的神术师中间穿过，来到小女孩面前。
“等下再跟你算账……”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年轻人像是叹气一般的说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出不来么？”
蕾米莉亚委屈的捂着额头，指着场地中央的男子大声说道：“我要杀了他！”
“不能杀……”池小白将手伸进圆圈中，看见小女孩的眼神后，微微愣了一下，“至少现在不能，不然剩下这些人没法处理……”
“我才不管，你不杀的话我自己来，现在我要出去，立刻！马上！！”
池小白皱着眉头将圆圈中的雾气集中到手心，团成一个球，听见大小姐的尖叫声后，再次叹了口气，“都说了现在不要杀……而且这东西已经失去作用了，没人拦你……”
蕾米莉亚背后起伏不定的翅膀突然一滞，她狐疑的看了年轻人一眼，随后伸出手指朝外探了探，发现的确没有任何阻碍后，顿时怔了一下，小脸微微一红，“我……我早就发现了，谁要你提醒，真是多事！”
池小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继续打量着手中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的球体。
蕾米莉亚一阵郁闷，眼角瞥到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立马就磨了磨小虎牙……刚刚朝那边迈出一步，手臂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小女孩回过头，这才发现年轻人龇牙咧嘴的扯着自己手腕。
“你怎么了？”蕾米莉亚皱着眉头，看他挤成一团的面孔，“样子好难看……”
池小白咝咝吸着凉气，刚刚阻拦的那一下差点将他的手拧成麻花，天知道这个小小的躯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蕾米莉亚，他不得不放缓了语气：“我刚刚的话难道都白说了？”
“对斯卡雷特家族的侮辱，唯有用死亡偿还。”
“以后总有机会。”他指了指周围倒了一地的教廷神官和骑士，“你杀掉他们的团长，等他们醒过来怎么办，自古信仰神明的都是一群偏执狂，没了做主的人，肯定会找我们拼命的，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这些人类没死？”
“只是暂时性的睡着了。”
蕾米莉亚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哼了一声，“你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池小白揉了揉额角，“死了一批，又来一批，用杀戮解决问题永远是最下乘的方式……当然，有些时候也不得不用最下乘的方式，才能取得最完美的结果，这样我倒是不反对……但也要把握一个度，否则目的没达到，反而令自己陷入绝境，那就得不偿失了。”
池小白虽然不信佛，但对佛家的某些理念还是认同的，因果报应这一套道理，应该不只局限于人类这边……
“说到底还是怕了。”蕾米莉亚不耐烦看着他，“你怕那些虫豸，我和芙兰可不怕，来一个灭掉一个，来一群灭掉一群，即便你不杀他们，我们与教会也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只有将他们杀怕了，才不会来烦我们。”
池小白拍了拍大小姐的帽子：“以前是以前，没有什么是不死不休的，只看筹码够不够罢了，只要代价大于所得，那么即便是偏执的教廷，恐怕也要三思而后行……”
蕾米莉亚烦躁的推开他的手，瞪着他不说话。
“所以啊，请大小姐暂时高抬一下贵手，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幻想乡仍未可知，接下来的时间可不适合再闹出什么动荡来了。”池小白看着闹别扭的大小姐低叹了一声。
“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蕾米莉亚大声道。
“这是我们共同的目的。”他轻声说道，随后看向二小姐那边，“时间不早了，大小姐先去帮芙兰解决掉那些人吧。”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蕾米莉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池小白静静的与她对视。
片刻，小女孩率先扭过头，气呼呼的道：“哼！芙兰是我妹妹，你即使不说我也会去帮她。”
说完，她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赌气似的猛扇了几下翅膀，掀起阵阵狂风，然后朝着火光闪烁的方向飞去了。
池小白倒没有在意蕾米莉亚的别扭劲，他只是微微皱眉的看着那个在空中摇摇晃晃的身影，好像感觉有哪里跟以前不同。
吸血鬼飞翔的时候有用过翅膀么？
想了想，以为自己记错了的池小白不再纠结这个，转身朝那个仍在喃喃着什么的男人走过去。
时间真的不早了。
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高大身影，他摇了摇头，要知道，装傻也是需要技巧的，堂堂教廷骑士团的团长，真的不适合干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