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再退回一个小时前。
观那古井无波的表情总算有了些大变化。此刻的他哪有冷漠的样子,正咬牙切齿地提着大袋小袋的食材杂物等,身后还背着一个刚买下来的灶台,肩上勉勉强强挂着一小袋米。
“这个灶台嘛…虽然可以让店里的人送到家里,不过我觉得让你搬回去比较合适点。”当时葵姐就是带着治愈力满满的微笑对着观说出这么一句残忍到极致的话。
所以说男人的人间地狱之一就是和女生一起逛的街。
观身上挂着一堆买来的东西在快入秋正在转凉的天气里热得大汗淋漓,以他的性格本来是懒于去做这种事情的,不过刚刚那个来葵姐家里的金毛男说的对,自己好歹是寄人篱下,自己撒手称心得意,让其他两个家伙咋办?
所以观还是忍受下去了,但他也早已做好撕破脸的准备。
而让观如此痛苦的始作俑者葵姐在商场女装区各个店面各个柜台悠闲地转悠着,看到心仪的衣服就会去试试。
然后不准备买,并且葵姐乐此不疲。
“我说…”观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不买?”
“我哪有那么多钱去挥霍哦。”葵姐嘟囔了一句,“钱都是我组织里救济的,虽然他们很想大把塞给我,但是我可不想这么做,节省点的好。”
“…”观一阵无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左肩上的米换到右边,然后一阵蛋疼欲裂的模样:换得右肩都开始酸痛了。
看着观的背影如同七旬老汉,葵姐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从观身上接过一些负担来,还不忘揉了揉观的一头银发:“其实还是个很乖的孩子嘛。”
“…”观呼出一道粗气,甩了甩有些发软的胳膊。
“对哦。你们的衣服看起来都太老旧了,而且还不像是这个时代穿的。这样吧,我带你去买些衣服,也给他们带几套回去。”
拖着一个沉重的灶台,观不禁回忆起了在考古队里工作的时光。
在考古队里的时候,也经常背着一箩筐泥土一大块土石,然后将他们送往坑外或者树林里,必要时候要推着手推车将这些泥沙土石送往有些遥远地海边。一开始是觉得很重很累,但做的时间久了也就习惯这份重量了。
但那好歹也是双手解放的情况下,现在自己身后这个用纸箱子包着的灶台是真的有在地上“拖着”的,并且走路的时候还卡着自己的步伐,手里拎着几袋东西也不好去控制身后的重物…
“姐姐确实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观这么想着,迈着沉重的步伐,一小步一小步地跟着葵姐来到了男装区。
“哈,你先休息会吧。提着这么多东西居然一个累字都不提,我还以为你会晕过去呢,”葵姐笑眯眯地看着观,“比阿照能干多了哦。”
观听到这话差点一个白眼没把自己翻个抽筋。
卸下了身上的重物,观被葵姐带着进入了一家男装店。看起来葵姐不像是第一次带着男孩子来买衣服,她轻车熟路地跟服务员谈论着什么样的衣服适合观,拿着五花八门、观所从未见过的衣物在观身上比划着,有时候还会询问一下观的意见,不过后者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反应。
于是乎葵姐索性就按照自己的审美观来帮观挑选衣物,看到自己比较喜欢的就把观赶进试衣间,基本上观试穿过的衣物葵姐都一股脑地要了,并且还多买了几件比较大号的。
“卫衣长袖什么的有了,我来给你挑一挑一些其他的吧~”葵姐显然被挑起了兴致,俨然忘掉了之前说过的那句“没有那么多钱去挥霍”。现在倒好,不仅挥霍了,还是给外人挥霍的。
“看你一直酷酷的,去试试这件吧!”葵姐拎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来到观的面前,后者有些麻木地接过,跑到试衣间去换了之后走了出来。
在与服务员谈笑风生的葵姐往这边看了一眼,忍不住惊奇的“哇”了一声。
“还真是…适合你呢。”葵姐走上前去帮观理了理衣领子,将扣歪的衣扣重新整齐地扣上,“挺帅的嘛…”
这件黑色带着无限压抑感的风衣穿在扑克脸的观身上有一种不一样的韵味。黑色的衣物与他的璀璨银发的对比如此强烈,给人一种无言的锋利感;在腰间开叉以及过膝的衣服下摆看起来十分飘逸。现在的观看过去,就有些像电影或者游戏里的特工或者侠盗一类的人。
“感觉怎么样?”葵姐站在观面前问道。
“感觉会影响跑动。”观说。
“啊哈。帅就行啦,实用什么的先丢一边去吧~这样的再多找几件!”葵姐伸出手摸了摸观的头发,开心地对着服务员喊了一句。
看着葵姐的举动,观默默想起了考古队里,一个名叫屈玲的大姐姐。
她平时仗着年龄和辈分什么的冠冕堂皇地偷着懒,喜欢对自己和凌郓他们两个恶作剧,尤其是对自己,非常喜欢摆弄自己的头发,只因为自己比较闷——在她的嘴里自己就成了一只闷葫芦,这些在观的眼里,屈玲做的都是一些无意义、难以理解的举动。
但是在辛苦的时候,她又会给自己三人偷偷放宽开小灶,每次都把好东西留给三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每次被尼斯叔训话她都会替自己求情,长大以后也是如此。
也许这就是姐姐吧。
“嗯?看什么呢?”葵姐的手在观的眼前晃了晃。
“想起一些事情。”观回避葵姐的视线,思绪又飘到了圣陵国。
才过去几天,不知道那些带着自己到大的大人们现在怎么样了。
…
折腾了许久,观拖着疲累的身子和一个灶台,手里领着一堆衣服和食材,身子一歪栽在沙发上。
葵姐拿了一罐冰镇可乐——冰箱门后来被关上了——放在观面前的茶几上,笑吟吟地说:“今天辛苦你啦。”
一脸大仇得报的模样。
观看得嘴角直抽抽,按某种圈子里的术语来形容的话,他这叫“崩皮”。
在沙发上歇息了一会后,他捧着可乐走到阳台上眺望和俯瞰风景。
这才是第一站,就已经如同大海捞针。
观趴在阳台边缘朝下看着,看见三个自己认识的人有说有笑地在路上走着,但他的注意力被后方的人吸引而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