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暮瑾恢复意识时才发现她处在一个空白的无边际的空间之中。
四处都是苍白的,除了白竟再无一点色彩。无边无际仿佛没有尽头,又仿佛就止于眼前,她脚下没有地面,踩在虚空之中,却又像站在地面上一样平坦。世界很安静,她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听不到风声鸟鸣,就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她耐着性子一直往前走,走了可能有一整天,也可能更久,她想她一定已经走了很远的距离,但是四周的景象仍没有一点变化。
她也试着说过话,可是声音传出很远很远,直到最后也没有传回半点回声。
她在掌心聚集起灵力,然后将灵力向周围轰出,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心里不免有点失望——难道她就真的要像这样一直困在这里然后死去吗?
可她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完,若是真这么死了,岂不是要成这世间最大的笑话了?
她这么想着,眉头也锁得更紧。
咔——
顾暮瑾立刻警惕地向四周看去,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又是一掌轰出——
空间里骤然响起巨石在地面磨过的声音,像是古老的齿轮沉重地重新转动,又像是无意间推开了一扇古旧的大门。
接着空间开始猛烈地晃动,明明周围还是白茫茫的一片,顾暮瑾却感觉空间的灵力却在极短的时间里直接暴走。
狂烈的暴乱灵力子弹一样撞击着她的身体,像是撕裂一般难受,她皱了眉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除了剧烈的疼痛以外却没有一点伤口。
渐渐的,她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方形轮廓,那个轮廓之内的白色慢慢变浅,明明仍旧是白色,却总感觉和周围的白相比要更加晶莹通透,甚至出现玉石一样淡淡的光彩。
无数道金色的流光从那个方框的边缘溢出,向内里不规则地流淌着,到最后竟然成了金色的花纹。
这是一扇门。
一扇兀自出现,没有与任何墙壁相连,就那么孤零零伫立在空间里的大门。
顾暮瑾慢慢向它靠近,刚迈出一步,那门发出低沉的声音,随后竟然慢慢打开——
里面仍然是白茫茫的空间,唯一不同的是,那里多了一团金色的光芒,那光芒之中包裹着半截似玉非玉的白色石头。
顾暮瑾呼吸一窒。
她曾经得到过一小半石头,是残破而不完整的,更有趣的事情是,那半截石头被她炼化了,甚至与她的灵魂融为一体,与她一起重生。
而这剩下的半块她曾四处寻找都没有结果,如今却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若是没有什么玄机和牵连在其中她肯定不信。
她神念一动,额间发出一阵淡淡的白光,接着一块散发着乳白光晕的石头在她面前显出了自己原本的形状。
可还不等她来得及反应,那金光里的白色石头没有一点征兆地化作流光向她冲来,她甚至来不及反应,那石头就与她额前的石头撞在一起,接着一起撞入她眉间,一股狂烈的能量波动水纹一样扩散,空间开始分崩离析。
她也再度陷入黑暗。
***
原本恢复平静的天空忽然传来一阵白色的能量波纹,却是很平和很安静的,甚至让人感到由衷的喜悦。像是流散许久的重逢,又像是倦鸟回巢的心安。
修尘在感受到这波动时浑身都僵硬了一瞬,眼内快速地闪过不知是喜悦还是苦涩的光芒,又带着激动与胆怯,害怕方才他所感知到的一切都是错觉。
哐当——
指尖的白色棋子竟因为手抖而拿捏不稳掉落在地盘上,正好掉落在另一枚黑色棋子上,将那黑子撞开了一点。
对面坐着的男人单手支着下巴,在此时慢悠抬眸向他看去。
在他前面坐着的老人似乎忽然陷入了一种巨大的喜悦之中,却又因不敢相信而露出僵硬的神色来,背脊僵直着,嘴唇和手指不住地颤抖着,有些可笑又辛酸。
他与修尘相识多年,却从未见过他这般姿态,没有了一如既往地平和,像是一个普通地老人一样眼里露出含着泪光的极大的欣喜。
想起方才那股能量,波动于是他将修尘掉落的棋子拾起,摆在它最适合的位子上:“尊上可是有要事处理?”
修尘被他的话点醒,这才渐渐从激动中恢复了震惊,一边点头道:“失陪了。”下一刻便没了人影。
能够惊动他亲自离开,想来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他又落下一枚黑子,动作随意,神色淡,像是宁静的夜空,又像是夜里的深海,古井无波又冷矜神色,连半分好奇也无。
这子刚一落下,修尘的气息就已出现,却不是在对面,而是在内屋。
他带回来一个人,一个身体很弱修为也几乎没有的人,却很小心地把她放在了床上,并且替她盖上了被子,接着便站在床前,发呆一样站了很久,最后长长地叹一口气,在确定里面那人只是睡着了之后才生怕惊到她一样,放轻脚步悄悄从里面出来。
“到尊上了。”
修尘没想到他竟一点也不问,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有些复杂,拿起一枚棋子,脑海中却一直惦记着屋内那人的情况,竟是久久都没有落子。
“尊上在为屋内之人担忧?”他抬眸的时候与修尘视线对上,那目光中没有疑惑没有好奇,甚至什么情绪也没有,说的是一个问句,却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修尘深吸一口气道:“……是。”
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慕,也不是重建旧友的喜悦,更像是对待亲人安危的忧思与牵挂。
男人又捻起一枚黑子,语气仍是淡:“会没事的。”
修尘点点头,无可否认男人这话真的有效果,他不是会随口胡言之人,他说没事,那就真的是没事。这么想着,他终于心安了,很快便落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