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玉做了个梦。
他梦见了父亲来了,带着鬼脸面具的父亲显得威严而狂野。他挥长剑斩妖除魔,如砍瓜切菜一般将一干妖孽扫荡完毕,随后笑盈盈将儿子解救出来,问道:“玉儿,受惊了,想吃点什么,爹爹给你做。”
魏叔玉脱口而出:“清蒸鱼。”
魏征点点头,“好,你等着,爹去去就来。”
说罢,魏征转身离去。
魏征此去如同泥牛入海,竟然一去不归。
魏叔玉傻坐在地上,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只觉得口中愈来愈干渴,全身越来越燥热,呼吸越来越困难。
魏叔玉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爹!”
这一声大喊,将他从梦中惊醒。
魏叔玉缓缓睁开眼,自己孤零零躺在一处黑暗里,哪里有魏征的影子?
四周黑乎乎、湿漉漉,又闷又热,透不进一丝亮光。
魏叔玉早已汗流浃背。他想要伸展一下四肢,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此刻他像一条大粽子一般被五花大绑起来。
一股股热腾腾的气流从身体下面徐徐传了上来。热气流熏蒸着皮肤上的伤口,将伤处熏烤的麻酥酥,已经不再那么疼痛。
魏叔玉挣扎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咚的一声,脑门撞在了一块厚重的木板上,反弹了回来。
这是什么地方?
魏叔玉仔细倾听,身体下面咕嘟咕嘟开水冒泡的声音,还有柴火哔哔剥剥在下面燃烧。开了锅的水澎湃翻滚着,溅在铁锅上,吱啦一声立即蒸发的无影无踪。而头上扣的严严实实的木板,不正是一只巨大的锅盖吗?
完蛋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清蒸人参果”?
做梦都想吃清蒸鱼,反被饿鬼清蒸了吃。想不到堂堂七尺男儿,竟落得如此死法?这也未免太过凄凉怪异了吧?
魏叔玉简直欲哭无泪。蒸笼里温度越来越高,魏叔玉都快问到自己的香味了。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音:“熟了吗?饿坏我啦!要不我先来一只胳膊尝尝?”
正是那头大嘴巴鬼跑堂!
魏叔玉听罢,有恐惧又恶心,根根毛发都竖立了起来。
鬼厨师说道:“别着急,再等等,刚开锅,多闷一会更可口,夹生就不好吃了。刚才那头牛不就怪你?牛肉里面还带着血丝,根本就没炖熟嘛!”
“啊?魏叔玉大吃一惊,“怎么,小五他,竟然被这伙妖精炖了吃了?不可能,不可能的,那可是五色神牛啊!”
只听一旁馋嘴鬼老板娘说道:““你可真是天生的饿鬼,刚才你一个人,吃了半头牛,还没吃饱?”
“啊?莫非这是真的?”魏叔玉再也按耐不住了,不顾四周滚烫的气流,全力用额头撞击锅盖!
那锅盖本是沉香古木雕成,即沉且厚,全力装在上面,依然岿然不动。
“你看你看,我说没蒸熟呢吧?这还在里面折腾呢!”
魏叔玉想要张嘴喊叫,可蒸锅内的热气直窜进他的嘴巴里,他根本喊不出声音。
他又急又气,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如今他身手被缚,动弹不能,孤身陷入险境,纵然有魏征这样的神鬼判官父亲,又有什么用处?更何况小五他,居然被这伙饿鬼给吃掉了,自己登临清虚胜景以来最亲密的伙伴也已经死去,他更加显得孤立无援。
他不服输的用脑袋撞击木盖,咚咚咚一声声闷响,他却感到越来越沉闷无力。
父亲的降妖伏魔的本领,他一样也不会,难道只能眼睁睁等死吗?
忽然,他想起点什么:“精灵召唤术。”
是啊,目前他就会这一招,那口诀他似乎还能记得。记得当时鹅卵石中的椭圆小人,不就是被精灵召唤术喊出来的吗?石中的精灵似乎对神鬼判官很是忌惮。如果能唤出什么精灵来,助自己一臂之力,岂不大妙?
召唤什么呢?四周有什么可以召唤的吗?
他忽然想起头顶上这块大锅盖。
从一声声撞击可以听的出来,这锅盖定是年代久远的沉香木加工而成。年深日久的东西里,总会有精灵的。
死马当活马医,横竖就这么回事了!
他想到这里,嘴里开始轻轻念咒:“树有树怪,山有山精,一草一木,皆有通灵,天地聚气,阴阳入定,神鬼判官,万法统领,兀那锅盖,听我召唤,离魂动魄,快快显形。疾!”
咒语刚刚诵完,耳畔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在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