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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人质

茂密的树叶遮挡住淡淡的月光,森林里显得十分幽暗,只有岩洞里的一点火光闪耀着,将洞口几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岩洞前的树林之间,两方人马紧张对峙,气氛凝重得仿佛要凝固一般。

杜尔挟持着茉莉,站在最前方和凯文四目相对。胖子吉尔摆出格斗姿势,满头大汗地站在最左边,看上去十分紧张。一头精干短发,身材匀称,脸色冷峻的黑发帅哥柳真(Eugene)站在右侧,看似随意地站着,但从那犀利的目光可以感觉到,只要场中稍有意外,他会在第一时间发动凌厉的攻击。脸上有着麻雀斑的瘦削男孩马丁,看上去比胖子吉尔还要紧张害怕,站在杜尔身后,不像是在包围罗奇他们,反而更像是躲在杜尔身后。

罗奇吞了吞口水,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稳住略微颤抖的手掌,然后看向一脸严肃冷静的凯文。

“杜尔,放了茉莉,我保证不伤害你的队员。”凯文沉声说。

“没问题,我也是只是为了食物而来,不想任何人受伤。你把南汐和汤姆放了,我把茉莉还给你。”杜尔一脸诚恳。

“不行,我们交换人质,一人换一人。”凯文语气坚决,他们这边有两个人质,占有优势,当然不能一下子全放回去。一旦交出人质,他们就没了安全保障,杜尔一方人数占优,正面交锋,凯文他们绝对不是对手。

杜尔的目光在南汐和汤姆之间扫了一圈,然后说:“我用茉莉交换南汐,你可以把汤姆带走,只要你们在离开之后将汤姆放了,我保证绝对不跟踪你们。”

凯文和罗奇对视一眼,征求罗奇的意见。罗奇看着对方的阵势,觉得杜尔这个办法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了,能够保证双方的安全,他朝凯文轻轻点头。

“我要你背后那个人来执行交换。”凯文提出了要求,杜尔的实力太强了,他担心在交换人质时出现意外。

“不行,必须由我亲自来。”杜尔断然拒绝,他也有同样的担心,为了防止交换意外,保障南汐的安全,他必须亲自掌控茉莉才放心。

两人沉默了一阵,最后杜尔作出妥协,派出柳真来交换人质。凯文沉默了一会儿,在心中权衡一番后最终同意了杜尔的提议。

罗奇为了防止南汐挣扎,左手紧紧地将她环抱贴在自己胸膛上,把她的双手和身子一起牢牢箍住。右手拿着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让她不敢乱动。两人的身体贴得很紧,幸好都只是十来岁的小孩子,没有太多的男女观念,也并不觉得尴尬。罗奇推着南汐向前几步,来到空地中间,另一边柳真也挟持着茉莉来到罗奇身前五米处站定。

“我数三声,你们同时放人。”凯文在后面做出指示,杜尔也没有反对。

“三、二、一!”

话音刚落,柳真便一下子松开了茉莉,将匕首高高举起,示意自己已经放人。罗奇稍微慢半拍,看见对方已经放人,也将匕首移开,松开了对南汐的束缚。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两个女孩都有些害怕与紧张,不过还算镇定。茉莉朝罗奇看过来,罗奇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他很想直接冲上去把茉莉拉回来,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对面的柳真还在那里站着,必须防备他突然袭击。

两个女孩一步一步朝对方的方向走过去,就在两人即将交错而过的时候,她们的眼神在空中交汇。茉莉从南汐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害怕,以及更多——坚决!她忽感不妙,但南汐已经出手了,她一把抓住茉莉的手腕侧身一拧,想要擒拿制住茉莉。

南汐这突然的举动惊呆了场中所有人,罗奇原本稍微落下去一点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茉莉!”他发出一声焦急的大吼,急忙冲上去帮忙。

柳真比他还要快一拍,南汐在出手之前给他打了一个眼色,虽然当时并没有领悟其含义,不过在看到南汐出手的一瞬间,他便冲了上去。

事发突然,南汐的偷袭让茉莉有些发懵,不过在手臂被擒拿的瞬间,长期锻炼的身体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她顺着拧动的方向反身一摆,一下子挣脱了南汐的控制。南汐快速变招,擒拿不成,便一掌击来。茉莉向后仰身,一个漂亮的铁板桥躲过这一掌,同时踢腿反击。

南汐不得不侧身躲避,不过就这么耽搁了一秒,柳真已经大步冲到了跟前,一把抓住了茉莉的手腕。

“放开她!”罗奇紧接而至,匕首直刺柳真面门。

柳真急忙用手中匕首抵挡罗奇的匕首,左手不肯松开茉莉。罗奇一把搂住茉莉,然后快速变招,手里的匕首从各个角度朝柳真刺去。柳真也用匕首防御,只听叮叮叮一连串金属交击的声音,两人眨眼间已经过了好几招。匕首贴身近战最是凶险,稍有疏忽便有可能受伤甚至毙命,两人只能集中全部精神,快速攻防。

这一切说来话长,却只是短短几秒间的事情,这一番争夺攻防,看得周围的人心惊不已。震惊之后,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杜尔大吼一声,招呼其他队员上前帮忙。凯文本来还想用汤姆威胁他们不要乱动,不过看杜尔那样子,根本没有把汤姆的性命放在眼中,只好一掌将汤姆打晕,也急忙冲上去救人。

罗奇全力和柳真战斗,却顾不上一旁的南汐了。南汐见到有机可乘,从后面发起偷袭,一拳朝罗奇背心打去。被两人左右拉扯,动弹不得的茉莉见到这一幕,大叫着提醒罗奇:“小心背后。”

罗奇脸色一变,但已经来不及躲避,只感到一股不小的力量打在后背上,虽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却把他推向柳真,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节奏。柳真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把握住南汐创造的机会,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朝罗奇喉间划去。

“小心!”茉莉吓得惊声尖叫,也不知道从那里涌出一股力量,奋力一拉,硬是把柳真拉扯得歪了一下身体。

匕首险险地擦着罗奇的脖子划过,罗奇脖子上的肌肤都已经感受到了金属的寒意,他抓住机会,猛然一脚朝柳真踹去,正好踹中其胸口。柳真被他全力一脚踹飞了出去,他自己也向后倒飞了起来。

“嘭”,罗奇感觉背部好像撞到了人,他下意识地反手刺击,以逼退敌人,保护自己。他清晰地感觉到手里的匕首刺中了什么东西,然后就自己就落到了地上,罗奇飞快地翻身而起,看向身后。这一看,却让他呆若木鸡,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南汐就躺在他的身边,双手捂着自己的腹部,面色痛苦。鲜红的血液从她的指缝中流淌而出,很快便浸湿了一大片衣衫。罗奇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手里的匕首,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染上了鲜血,那一滴滴坠落的血珠,是那么的刺眼。

“南汐!”杜尔发出雄狮一般的悲愤怒吼,冲到南汐身边跪下,双手颤抖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哥,我是不是要死了。”南汐眼角流着泪水,轻声问道。

“不,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不会死的。医疗包,医疗包在哪里?”

马丁急忙冲过来,掏出医疗包,但那些简单的止血药和绷带根本无法止住不断流淌的鲜血。马丁急得满头大汗,拼命地按住伤口,却无济于事。

“哥,我好冷!”南汐眼神开始涣散,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罗奇那一刺,伤到了她的内脏,不仅是外部伤口的流血,腹部里面的内出血也十分严重。

杜尔将南汐搂住怀里,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不要怕,哥在这里,哥一定会救你的。”他抬起头来,望向黑漆漆的森林,撕破喉咙发出大喊:“教官,救命啊,求求你救救南汐,教官,快来救人啊,我求你了!”

胖子恍然大悟,也跟着大声叫喊,拼命地呼喊教官来救人。但是,任凭他们怎么叫喊,森林里也没有任何人出来,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这不是平常的训练,这是一场真正的生死选拔,没有救援,没有教官!

“哥,不要哭,妈妈说过人死后,会去一个叫做天堂的地方,在那里,南汐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了,也不会被教官打骂了,也不会被逼着做很多训练,你应该为南汐高兴才对。”南汐举起沾满鲜血的小手,为杜尔擦拭眼泪,却越擦越多。

“我不许你死,不许你去什么天堂,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我要照顾你一辈子,你不能离开我!”杜尔平日里那么一个嚣张霸道的汉子,此时却哭成了泪人。

“对不起,哥,我也想陪着你,但是,南汐要走了。”

“不,我不许你走!”

凯文带着不忍的神色跪到南汐身边,小声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

刚才的人质交换原本十分顺利,要不是南汐的突然举动,恐怕现在两个女孩儿都已经平安回到了各自的队伍,也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悲剧了。

南汐看着凯文,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想,要是……抓住了她……应该……就能换回……汤姆……了……”

所有人都怔住了,看向不远处晕倒在地上的汤姆。相貌丑陋,被人嫌弃,处处遭受欺负,连杜尔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汤姆。南汐竟然是为了他,才不顾自己安危,想要再次抓住茉莉做人质。所有人都嫌弃汤姆,只有她给予了他同情,所有人都欺负汤姆,只有她愿意去关心他,连杜尔都放弃了汤姆,将汤姆的生命寄托于凯文的守信上,这个女孩却努力着想要救回他。这个女孩实在是太善良了,她的心灵比天使还要纯洁而美丽!

“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杜尔紧紧抱着南汐,痛苦不已。

“哥……谢谢你……”南汐在杜尔的耳边发出蚊子一般细微的声音,然后再也没了声息。

“不……”杜尔跪在地上,仰天怒吼,那悲愤欲绝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一直到南汐那稚嫩而美好的生命逝去,罗奇都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这么呆滞地看着南汐那张可爱的脸庞,那紧蹙的眉头,和眼角的泪痕。

突然,杜尔一下子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地瞪着罗奇,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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