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的身形缓缓落下来,死白色的眼睛没什么情绪的看着陈朝歌。
“是早是晚都无妨,重要的是你现在还在这里,并没有逃走。空空小界里的一切皆是一位朋友托付给我代为照顾的,我答应了她有朝一日会原封不动的还给她。你动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已无法完成古人的托付,所以只好留下诸位的性命,届时对古人也算有个交代......”
月白的话说完,手便动了。
白色的剑从手掌中拔出来,森白的颜色,透着仿若可以将周遭所有东西皆凝结成冰的寒气。
月白的白袍无风而动,白骨剑方一拔出,周遭的温度便顿时下降了一大截,即便孔墨迎和莫怜卿在莲心琉璃盏中,也感觉到了那股森冷的寒意。
“好一个鬼书生,修为倒是不错......”陈朝歌语气淡然的说着,可周身的气势却猛然沉了下来。
一瞬间,周围的空间仿若被两股力量同时挤压似的,只让身在其中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身体猛然沉了下去,而且那股压力越来越大,似要将人压扁似的。
周围的妖兽发出一阵呜咽似的悲鸣,完全承受不了月白和陈朝歌两人同时释放的威压。
月白微微蹙眉,似乎觉得那些妖兽的呜咽声有些吵闹,白骨剑在身前横起,一道冰冷的剑光以月白为中心向四周铺散开来。
剑光接触到莲心琉璃盏时,孔墨迎和莫怜卿只觉莲心琉璃盏猛烈的颤抖起来,孔墨迎急忙给琉璃盏上输送灵气,琉璃盏才稍稍稳定下来。
而其余被白骨剑的剑气扫过的人或者兽,出了陈朝歌还好端端的站在原地,余下的人兽,皆被凝成了一块冰晶。
“好俊俏的身手,以阁下的修为,不是早该飞升上界,为何要逗留在这种虚造出来的空间里呢?”陈朝歌一边拍着手,一边赞叹着说道,语气中竟透着几分笑意。
孔墨迎听到这笑,却只觉头皮发麻,心口发堵,胃里都翻江倒海的似乎要按耐不住吐出来。
陈朝歌,他每次看到她的时候,都是一副笑眯眯的面孔,她第一次看到这笑的时候,还傻傻的向他伸出手,指望着他可以把自己从那一片恐怖至极的地方救出去。
可陈朝歌就是这样笑眯眯的,给了她一剑。
一剑刺穿她的肩胛骨,那笑意,都未减半分。
打那之后,孔墨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看别人的笑容,只怕那笑容之下藏着的,是锋利森冷的刀刃。
而陈朝歌的笑与她而言,便只是单纯的恐惧了,让她想吐的恐惧。
“我的事你没资格打听,这会你该关心的,应该是你脖子上的人头。”月白的剑尖指着陈朝歌,剑在一瞬间倏忽消失,又在一瞬倏忽出现。
再出现的时候,白骨剑的剑尖已然抵在了陈朝歌的脖颈上。
仿佛只要陈朝歌开口说句话,那剑尖便能刺穿他的喉咙。
可那剑尖明明可以直接刺下去要了陈朝歌的性命,却偏偏停在了离他的脖子只有一寸的位置,再也不肯前进一分。
孔墨迎一点也不觉得老鬼是故意吓唬吓唬陈朝歌,亦或是还有什么话要跟他絮叨。
老鬼做事,杀人,从来都是干净利落,能用一招了解的事情,绝对不会用第二招。
月白的眉心微微拧起,死白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了一抹惊疑。
陈朝歌似没看到脖子下面的那柄森白的剑似的,面具下面的眼眸里,似又闪过了一丝笑意。
“阁下的事情我倒是没什么兴趣打听,不过既然知道阁下的修为已是飞升之境,要逗留在下界,自然得封印自己的一部分修为,而要支撑这已经濒临崩溃的空空小界,阁下又得分出大部分的修为来,如此一来,余下的修为,要一剑杀了我,便恰好差了那么一点,不是吗?”
“你算计的倒是很精准......”月白的眉舒展开来,清秀的眉眼恢复以往的淡漠和冰冷,似不带一丝情感。
但周围的温度,却又降了一大截。
莲心琉璃盏的防护罩上,已经结了一层透明的冰晶,灯芯的光也忽明忽暗,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似的。
孔墨迎急忙再输送灵气给莲心琉璃盏。
开玩笑,老鬼这架势明显是要气场全开的干架的,且不说他即便封印了大部分的修为之后,依旧有元婴全盛的修为,单单他所修的万法凝冰诀,便足以把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东西全都凝结成冰。
不过空空小界只怕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力。
等等......她刚才好像漏听了什么?
身旁的莫怜卿拧眉道:“孔姑娘,那黑袍人说这空空小界马上要崩塌了,全靠这位月白前辈用大半的修为支撑,咱们是不是该帮帮这位月白前辈?”
“什么?空空小界要塌?”孔墨迎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该死的,他......他凭什么弄坏她的地方!这空空小界虽然是她做出来坑人的东西,可......可却是她投入了全部的心血,和月白一起建了两年才弄出来的。
孔墨迎的心里,爆发出抑制不住的怒意来。
可一看到眼前的陈朝歌,她那股怒意便好像被瞬间浇灭了似的,又化作了根深蒂固的恐惧。
老鬼啊......要不守不住就算了,何必跟一个疯子计较呢,这样的小界,咱们顶多一两年就能再建一个不是?
孔墨迎在心里弱弱的劝着月白,可垂在身侧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死死的攥着。
她的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月白,眼睛里透着些许犹豫,些许挣扎。
月白的剑又回到了他的手上,剑身化作一团扭曲不定的剑气,若丝丝缕缕的风,又仿佛团团朵朵的云,绕着陈朝歌周身,散了开来。
剑气犹如实质,前一秒还柔软如微风,下一刻便变成森白的冰箭,猛然朝着陈朝歌刺了下去。
万箭齐发,陈朝歌下一刻便会被扎成刺猬。
可那如雨的冰箭却还是在靠近陈朝歌身体的一寸距离时,仿佛被什么东西拦住了似的,再也刺入不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