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剑而去的亲兵踏着稳健的步伐,很快与三位妖族身影相交。
泛着古铜色的佩剑在这时,忽然出现一抹耀眼的银白,这抹白很纯粹,没有丝毫的杂色,仿佛月光,清冷而干脆。
三位妖族在这抹银白出现的瞬间,身体齐刷刷的一颤,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出现在他们脑海中,然后瞬间蔓延开来,占据他们的心神,妖族与生俱来的对生死敏锐本能驱使他们,快速后退。
清冷的银白是亲兵的剑,准确的说是一小片自剑身喷吐而出的剑芒。
妖族后撤,亲兵依旧去势不减,顺势而上,剑上撩,划过一道完美的半圆弧线后,再次横立与胸前半尺。
三位妖族惊悸,冷汗直流,一片肉眼可见的银白剑芒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飘过来,落在了他们其中一位身上。
飘并不是慢,而是捉摸不透,而是轻盈,倒是极速。
这道剑芒落在了胡天衡口中的猴妖身上,银白一闪而过,去势不减,逐渐消失。
原本正和其他两位妖族一起急退的猴妖忽然停住了身体,惊恐的表情凝固在他的脸上,他颤抖而缓慢的抬起自己布满绒毛的右手,逐渐向自己的心脏处靠拢,在他的手与心脏处的肌肤碰触的一刹那,他巨大壮硕的躯体直挺挺的往后倒去,溅起一地灰尘。
那片银白,刚刚就落在猴妖身上,他的心脏处,剑芒切断了他的心脉。
看着自己的同伴死亡,另外两位妖族发出一声悲愤混杂着惊恐的吼叫声,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不小心碰见的人类竟然是一个迈入了二境的强大修士,他们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命运,就如同躺倒在地的同伴一样。
命运是一个很奇妙的词汇,与命相关,涉及运气。
对于妖族来说,相信命运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毕竟他们是通过大自然优胜劣汰法则筛选活下来,并且一步步走向强大的,他们宁愿相信自身,也不愿谈及虚无缥缈的命运。
所以,他们要逃,要跑,要保命,要守护他们唯一在乎的东西。
退和跑是两个不同含义的字。
正面面对亲兵,后撤是退。后背留给亲兵,前进则是跑。
退是为了观察,跑则是舍弃。
一正一反,便将内心暴露无遗。
妖族在逃跑,亲兵原意是不想再追,毕竟不知道虚实,若是盲目追,后果难料。
“把那狐妖腰上的布袋给我抢下来。”
胡天衡的声音传入亲兵的耳内,原本已经收剑的他无奈的摇头,随后抽剑追向逃跑的两位妖族。
十几息的时间后,亲兵拎着布袋回来了。
接过亲兵递过来的布袋,胡天衡好奇的就要打开,亲兵却一把按住他的手,开口道:“公子还是回去打开的好,毕竟是妖族身上的东西,若是被人发现,还是不好。”
胡天衡觉得有理,于是随手将布袋系在马鞍上,这才一脸郁闷的看向已经坐上马背的亲兵,幽幽的说道:“你既然已入二境,还和我说什么尽命而为,是在浪费我的感情吗?”
亲兵轻踢马肚,军马发出一声长鸣,朝着江陵城奔去。
“公子说笑了,尽命而为是我的职责,和我的境界并没有任何关系,希望公子不要混淆。”
“你是不是特别招人讨厌,江陵军中其他人是不是都不愿意和你说话?”
“公子慧眼,末将在军中都不太爱说话,也几乎没人主动找我说话,除了你的父亲胡将军。”
“果然如此,所以我觉得自己很无趣,竟然试图和你在聊天,这是我今天又一桩倒霉的事。”
这段对话很是无趣,也很奇妙,它发生在马背上,发生在刚消失的三条妖族的性命后。
江陵城将军府,胡天衡因为惦记着从妖族手里抢过来的布袋,所以忍受着屁股传来的疼痛,一路龇牙咧嘴,面部表情扭曲的穿过大半个院落,回到自己的房间。
同他进屋的自然还有护送自己回来的亲兵,返回路上,胡天衡知道了这个无趣的人的名字,柳直,人如其名,果然无趣的紧。
从妖族手里获得的东西,柳直自然不放心胡天衡自己一个人打开,所以必须跟着,直到确认布袋里的东西无害后,才可放心。
布袋泛着青光,显然不是寻常之物,胡天衡将其放在梨木圆桌上,上上下下看了几圈后,才小心翼翼的动手打开了系住的袋口。
布袋自然下垂脱落,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
入眼一片雪白,好似一个毛绒绒的雪球,拳头大小。
胡天衡有些郁闷,不为别的,因为这东西他认识,只是一头小雪貂,还是刚出生不久的那种。
三个妖族用一个不是凡物的布袋,装着一个小雪貂,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柳直,这是正经雪貂吧,我没看花眼吧?”
胡天衡想不通,所以他需要确认自己是否认错。
“雪貂是雪貂,正不正经还有待观望。”
柳直一如既往的无趣,但胡天衡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就没有太在意他的无趣。
从此,将军府多了一头雪貂,一头时刻被柳直观望的雪貂。
一年后,观望结果出来了,这结果直接导致了胡天衡被胡昊轩暴打一顿,差点没要了小命。
雪貂还是雪貂,不过是一头妖兽,一头会自行吸收天地元气的妖兽。
本应该死去的它,在胡天衡以命相威胁的情况下,被送到了城外的这座木屋,被困于特别修建的地窖里。
妖兽依靠吸收天地元气强大自身,但依旧需要寻常的五谷杂粮,这也是胡天衡需要钱的原因,他的父亲胡将军自然不可能为妖兽提供这些。
听完这个牙齿发酸的狗血故事,谷允浩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一副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的状态,胡天衡直接无视了他,徒留他一人在屋子里漫无目的的乱走。
反观苏言,只说了一句话:“不错的故事,不错的人。”
胡天衡闻言,不由得笑出了声:“果然你懂我,善恶对错这东西,总要自己看了才知道。”
“那带我们去看看那妖兽吧。”苏言打断了胡天衡的笑,语气有些好奇的说道。
“他有名字,叫小白,小白很可爱。”胡天衡有些不满的丢下一句话,然后朝着里堂走去。
苏言摇摇头,拉着还处在思想斗争中的谷允浩,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