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咖啡店的路上,珊妮耳旁不断的重复一句话:
“让它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代表香港警方向你表示歉意”
她越想越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越想越来气。她甚至隐约的觉得自己就是前线被牺牲的兵士。
“你来了“教授对刚到的珊妮淡淡的说。
珊妮看教授的反应如此的平静,心想教授一定还不完全知道自己的遭遇,在她看来几个小时前两个知法犯法的警员将她绑架到了警察局,而这窝火的事情得给告诉教授,至少她要教授知道香港警方在这件事情涉嫌违法。
“教授,你知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教授双眼望着珊妮,低沉着说。“我都知道”
珊妮噢的一声,然后不再讲话。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给珊妮端了一杯咖啡,珊妮又外点了一个面包。他们偶尔抬头望着对方,然后又呆呆低下了头。好像在未想明白事情前大家都不要开口讲话,珊妮看见又有些许男女走进咖啡店,他们就在她的四周坐了下来,然后,她又目送了他们的离开,至于那些在她之后进来的人们,珊妮都小心留意着他们,她在心里想,说不定这儿就有便衣警察。而对于这种猜测最不幸的结果,就是便衣将她与教授带到审讯室里,然后,几个小时以来,不理不睬。在某一时间,珊妮觉得自己开始理解有些人从警察局回来会患上精神病,特别是那些被冤屈的人们。
直到咖啡店的人们一个个渐渐离去,珊妮才慢慢安下心来。
夜已经深了,香港的夜色显出了它原本凝重的脸色,具体来讲,先前还在喧哗的城市,此刻渐渐的消停起来,宛如有一个房间将城市喧哗的声音都关了起来,又或者它们都集体隐藏起来。只是偶尔有一辆车辆打着灯光,疾驰而过。
“先生,不好意思”服务生过来了,教授抬起了头。“我们就要打烊了”
教授朝四周扫视了一遍,发现四周空无一人,除了坐在对面的珊妮与自己,他想时候不早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教授朝向珊妮。
珊妮点了点头,在她记忆里这就是教授对她说的第四句话。
布加迪跑车打破了夜色中的宁静,严格来讲,布加迪将夜色的香港分了几个等份。其中有一个等份就是香港大学,然而,和早些时候不太一样,此刻的布加迪跑车想丢了魂的野马,只是在城市的街道上一阵乱窜。
布加迪跑车在迷失的夜色中,渐渐找到了去往香港大学的道路,在香港大学校门口,本来教授还想对珊妮说点什么的,譬如今晚真是辛苦你了,但是教授迟迟说不出口,他觉得自己心里特别的难受。
“晚安,珊妮同学”他看着珊妮,犹豫着说。
“再见,教授”珊妮本来也准备再说声晚安、感谢这类的话,但是,她并没有讲出口来。
教授看着珊妮慢慢消失在自己视野里,如同夜色将她吞噬了一般。顿时,他心口一阵绞痛,他感到悲伤,他觉得他变的陌生起来,陌生到自己已经都不认识自己了,而这陌生的男人,在今晚他长出了一个大大的心结,他将不能面对一个叫珊妮的女孩。至于原因,他想,他没有比天下最卑鄙的小人高尚一丁点,让一个学生成为两个男人的斗争的箭靶,羞愧莫名地在他的身体里流来流去,他想了又想,恨不得自己的身体正流淌着毒液。这样一来,他好静静地闭上双眼,与羞愧告别。不见,永远不见。
只是,他的双眼最终并未闭上,在他最想闭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警长,他想到了愤怒,一时间他将警长与愤怒划上了等号,他想,他终于找到了源头,他觉得他得教训这个愤怒。
布加迪跑车继续在街道上奔跑起来,只是这回他不是一只野马,而现在,他发出悲悯的声音来,它在向世人诉说自己是一名哀兵。而它有着自己的敌人,它想,终究要向这名敌人打响自己的第一枪。
在他看来,他理解布加迪跑车的哀鸣,他想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枪声才能让那些狂妄的家伙感到恐惧。说起来,这个世界上的人,除了身边的机器人外,都不外乎血肉之身,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超人,没有,一个也没有。
突然,教授脑海里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正在茁壮成长,而这个信念多年前就播了种,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个信念啊,它像一粒哑豆,迟迟不能生根发芽。
他越发觉得自己多年来就是一墙头草,总是东倒西歪,又患失患得。
教授觉得自己应该将所有资本都投资在人工智能上,他想机器人才是这个社会的未来,至于原因,他现在就说服了自己,他对自己说,这都是因为人性的恶。
而且,他如哲学家般指出自己的恶,在他看来,将一大部分资金投资在讨好人类的用品上,就是一种恶,当然这种恶也是相对的,其一,为了利益的最大化,就将满足人性的最大的私心。并且他还为自己举了一个例子,试图说服自己,比如在他看来关于法律中的交通事故罪就是人性的恶,也是立法者的恶,当然,对于这个恶,他自己也有一份。他希望这种罪能够得到废除,而能被废除的真正原因只能寄望于机器人,成为人类的机器人。
人类的幸福,是用于我们的智慧,但是也由于这种智慧,造成人类的苦难,他想,这大概就是作为人最悲哀的事情了吧。
此刻,警长作为一个敌人的身影在教授的眼里消失了,在教授眼里,他看见了更多合格的香港卫士。教授坚信,对于未来,警长只是一个过去式,尽管这个过去式还不赖,但是他还有一步之遥,他想他要成为一个哲学家,而在他的哲学字典里也将有一个理想国,只是比起先贤来讲,教授觉得自己比柏拉图、苏格拉底幸运。因为他们在又生之年都无法见证这座梦幻的城堡,而这座城堡在他的生命里将会实现。
教授此刻如同一个将凯旋归来的将军,他握着胜利的钥匙,他对自己说:
“人工智能一定要实现,他们与我们成为新的人类”
接着,教授脑子里填满一张计划图纸,他想今晚他得先纸上谈兵。
他得先想想,是否要召开一个股东大会?自己如何说服这些股东?如果股东集体反对怎么办?诸如种种,他的先在这张图上演示一遍,至少,要上战场,总得点下兵、集合下队伍吧。
而且,教授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十分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