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也懂得投怀送抱了？”红莲调侃着取笑她，怀抱中少女的羞涩，即使他看不到仍然能感受到，手中的柔软让他明白娇小的人如今已经出落得凹凸有致，嗅着淡雅的芬芳，心中有些迷失，甚至怨恨自己模糊的双眼，看不清她的面容。
这是，什么情况？
这会儿，七月完全忘了自己在生气，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被师父搂着这件事上。师父的胸膛宽阔而又温暖，那拦在腰间的修长手臂，给人踏实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师父在任何事都不会有麻烦。清雅高贵、不可逾越的师父，居然离自己这么近，触手可及，他所表现出的温柔令她沉醉，不愿清醒。
多想就这样安静待在他怀里，可现实不允许，他们是师徒，会受人歧视，甚至会给师父的名誉带来影响。不，她绝不允许自己会成为师父的污点，她只要在角落里静静的喜欢着师父就可以。
想到这里七月稳了稳身子，“师父说笑了。”细心地扶着他至桌边坐下。
“师父，你刚才是在偷看吗?”七月表现地很随意。
“你觉得呢？”
红莲对于自己的反应有些诧异，近来他觉得时常会控制不住他的情绪。似乎只要有七月在，他就会被她左右，显然七月对他的影响已经非常严重。就算他意识到了，但仍会克制不住地想要接近她。
“我怎么觉得师父是在闹别扭。”小声的抱怨，七月熟练地把饭菜盛好，一小口一小口送到他的嘴边。如此喂食已经成为习惯，其实红莲也未到非要人喂食的地步。以前是拿这个来刁难过七月，没想到这丫头特有骨气，从不低头示弱。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习惯，他也坦然接受。
“师父，好吃么？”
“还好。”
沉寂在思考中的红莲平淡地说，“就是炒得有点急，不怎么入味。”
“怎么会！”七月撇撇嘴不以为然，她拿起手中的汤匙挖了一勺尝尝，味道正好啊！是该说师父的嘴巴太挑剔，还是说她的厨艺又退步了。
“师父在说谎。”
红莲停下思考颇为有意地对视着七月，这样撒娇的她是他渴望见到的。现如今，他需要克制住那颗想要去接近她的心。不能再由着性子，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愚蠢人的做法。“哦？”
“明明味道正好，你说味道淡了。还有，刚刚你明明在偷看，你又不承认。”七月撅起嘴巴翻眼瞪他。
“谁跟你说我偷看了？”但是，要他放弃触手可得人儿，他似乎又做不到。如果非要在一起的话，她能除破一切障碍吗？
“我亲眼看见的。”她心想就算师父恼羞成怒，也不算什么，大不了就是不理她，想办法折腾她罢了。思及此，她又气势冲冲地凑过去，让他感觉她的怒意、她的不爽，以及对他的不满，不要哪日不需要她了就把她丢在一旁。
“我是正大光明的看，虽然我看不清。”既已至此，下定决心的红莲端过一旁的水杯茗了口，清清嗓子，“月儿生气了？”
七月哼了一声，夺过水杯放在一旁。“空腹喝水不好。”伸出纤细的手指拿起汤匙，又一小口往红莲的嘴边送去。
“真生气了？”红莲抓住她纤细的手，漫不经心地笑着“你觉得我应该看到了什么？”
“反正都看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红莲眼睫动了动，往她仔细地看去。“其实，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怎么会？”手中的汤匙顿时滑落摔碎，七月愕然抓紧红莲的衣袖，万分迫切道，“师父你的眼睛……难道……已经看不见了？”
他轻轻眨眨眼，低头失笑。不管他怎么细致地看，七月的面容还是一片模糊。他紧紧能感受到那两道急切热烈的目光，以及那毫不保留地担心。
“是什么时候的事？没有办法了吗？师父……”
七月也曾想过，哪日师父的眼睛会再也看不见。甚至心想着这样也好，如此就可以依赖她一辈子。所以，她才一直处心积虑地让师父习惯她的照顾，预谋着如此才不会被丢下。可理智上又希望这一天最好不要到来，想到这，她绝不会退缩，一定会站在师父一边，不管结果怎样，只求师父平安健康。
“师父……要是您不嫌弃，就让七月来做你的眼吧！师父叫七月做什么，七月就做什么。”七月紧紧地反握住红莲的手。
红莲伸出另一只手轻抚七月的长发，轻声淡问“你真的愿意？”
“当然。”七月真心诚意的说。
他闷闷地自嘲，“如果哪天你觉得我是个累赘，那样该如何是好？”
“师父莫要这样想，七月心系师父，定不会觉得您是个累赘。”红莲为七月的这番话有些动容，更加肯定他的做法是正确的，是对她最好的。
“七月当真觉得我好？”
“当然，师父是失了法术的神仙。虽然脾气古怪，但总有一天师父的法术回来了，眼睛就好了，脾气也就好了。”
红莲愣住了，片刻笑出声，“失了法术的神仙，也亏你想的出来。”
“师父不要嘲笑自己，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您十岁就出名，画过天下第一的秀丽山河，如今世人都把你的画作视为宝贝，恨不得将您所有的画作都据为己有。您的画不能以金银来定价，人人都知道你是画师界的一个传奇人物。真不晓得天下还有谁能比得过我师父。”七月骄傲无比，仿佛比自己的荣耀更值得炫耀。她放开红莲的手，遮住他的眼睛轻声道：“在七月心里，师父最重要，就算师父一辈子都看不见，七月也愿意陪在师父的身边。”
红莲听了七月的话，心里颇为惊讶。没想到七月是这么看他的，他能感觉到七月的真诚。甚至为七月说出这么一番话而有些动容，这么多年来的细心培养果真是没有白费。他调教出的人果然是个贴心的，忠心固然重要，但就冲着这份真诚，连他听到都有些心动。
“你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倘若有一天，你嫁人了，到时谁来照顾我？”红莲推开七月手淡定的说。
“不会的，七月愿永远侍奉在师父左右。”
“七月会这么说，是因为你没有喜欢的人。”他叹气镇定地推开离他过近的七月，怕她会再次干扰他的决定。
“师父……”七月见红莲露出淡淡地忧伤，很想说她可以永远不嫁人。瞧见师父暗自转身，心里定是不舒服。她不想在触及师父的伤口，便起身去给师父倒了杯热茶。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师父不说呢？还是说师父的眼睛看不见，已经有好一阵子了。七月暗自反省她的粗线条，平时生活这么多细节，她怎么就一个也没注意到呢？打从第一次见到师父起就知道，一直小心的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她跟师父的关系从差到好，好到外人都以为她是师父的丫鬟，她也无所谓。只要师父不嫌弃她，她就很满足了。
七月的心中有些焦虑，正巧对上师父的眼神，“师父，喝点热茶吧！”
“不用了。”红莲连声回绝，“走了。”
七月小跑至他旁边，打算扶他起身，却被他再一次拒绝。“行了，我自己来！”此刻她看到红莲苍白的脸，没有一丁点的血色，心里十分慌张不安。师父没有说谎，是真的不高兴。
她是怎么回事，到底又是哪里触怒了师父呢？
“师父，我送你。”七月自己跟在他的后面，生怕他会不小心摔倒。“师父，有门槛注意。”她规规矩矩的站在红莲的身后小心的提醒，见他没有反应，又快步上前准备扶着他跨过门槛。
没想到，红莲却推开七月的手，向前走了两步停下，自言自语：“你若真这么想，那就替我去还债吧。如果之后还这么想，就如你所愿。”
七月惊讶的声音在宽阔的院内响起，语气满满疑惑与不解。她不记得师父何时这么穷，还需向人借钱。估摸着肯定是师父不好意思说，其实他们都这么熟了有必要见外？不就是几个钱么，这几年她替人临摹画也没少赚钱，就先给师父顶上用。钱没有了，以后再挣不就得了，但师父的面子可不能丢。
“师父，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先拿去还债吧！”七月摸到腰间的内层口袋说。
红莲本是低头想着她的反应，听到这话有些大跌眼镜顿时无语，觉得七月真是块活宝。有时，会闪过一个念头，他真想知道她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从她十岁起借着一些小事发现，可以借由帮助他而拉近彼此的距离，从此，她努力以照顾好他为追求。好似让他习惯她的照顾之后，他就不会离她而去。其实，她所替他做的一切，跟个丫鬟没两样，难道她不知道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