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扛包的一个月挣五个银币,如今米价恢复正常,一斤米十个铜板,勉强能养家。陆中元在赌场赢了一个金币,那就是上千斤米,要是只吃饭,够他吃两年,这是比巨款。
给自己还有七八个兄弟扯了一身冬衣花了十个银币,胡吃海塞一顿花了十三个银币,另外他还给舅舅家买去不少东西,虽然讨厌舅母,但是那里还有外婆。陆中元对身边的人从来不吝啬,也不知道吝啬是什么玩意,因为从小到大他也没有吝啬的条件。手上的巨款一天就没了一半,大风刮来的钱陆中元不心疼。
倒了八辈子血霉的陆中元狠狠的赢了一把,但他逃不出那句诅咒,十赌九输。陆中元尝到甜头之后便染上赌瘾,几天下来,每日出入赌档,赢了就请兄弟们喝酒,输了睡一觉起来再战。
这天清晨,陆中元从赌场出来,鏖战一夜的他输光了那比巨款,连个铜板都不剩。
妈的,老子早晚连本带利的赢回来。
一天一夜吃喝拉撒都在赌棚里,头发乱糟糟,身上还有味道,熬夜伤身伤神脸色灰暗,加上输钱心情不好,整个人显得很憔悴。
转手就赢了从没想过的大钱,转眼间又全部输掉,转瞬间的大起大落让陆中元心里乱成麻团。既感觉不该赌,又有些光棍的安慰自己,老子本来就一无所有,大不了从头再来。
本以为自己能脱离小瘪三的行列,然而这一切只是幻想。难道又要做回从前的自己!陆中元心下不甘。
回到破庙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出去,大厨猴子在鼓捣野外弄回来的东西。这人喜欢收集各种食材,有些还是不知名的植物,但凡吃不死人的东西,都要试一试。
猴子的老爹是康月镇东边那座废旧破败城堡的主人拉莫斯家族的厨子。第二次罪恶之城开战没几个月,诺斯帝国打到这里,拉莫斯家族的人一个都没逃脱。
猴子的母亲带着他回深山的娘家躲避战乱,侥幸逃过一劫。可没过几年他的母亲撒手人寰,自此之后成了流浪的乞丐。
因为年龄相仿,猴子人也好相处,陆中元加入流浪群体后很快他们就成了搭档。两人一起偷鸡摸狗,一起偷看女人洗澡,一起挨饿受冻,成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
“战况如何。”
猴子看到陆中元脸色憔悴,知道肯定是在赌场鏖战一夜。
“输光了,毛都没剩。”
“你看吧,都叫你别玩了,现在好了吧。”
“一个金币,省着点,够咱吃一年。”
“要是那钱留着,不用乞讨,不用去偷,能舒舒服服的过一年啊!”
“一年啊!”
“一年啊!”
猴子竖着手指激动的重复道。
要知道,舒舒服服过哪怕是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去乞讨能否得到吃的说不好,白眼肯定少不了。去偷,弄不好就挨顿打,虽然已经习惯这些,可谁喜欢受虐?
“一年之后呢?”陆中元犀利的反驳道。
流浪的孩子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都让一顿饭压得喘不过气,根本不会去想太过遥远的事情。
猴子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愣了愣神,低声喃喃,“这特么也有道理。”
回过神来又发现不对:“不是,你把我绕懵了,赌有几个赢钱的,总之别碰这个就对了。”
“那你说一个金币咱是能上天呢?还是能入地啊?”
陆中元犀利的反驳再次让猴子懵了,无言以对。
一个金币,那么多钱,猴子想都不敢想,怎么花?他没寻思过。
尝到金钱带来快感的陆中元已经对当下生活更加厌倦,更加不满,一定要改变。要想改变,他没有太多的选择。
“你兜里还有没有钱?先给我。”不在纠缠前边的话题,他赢了大钱,猴子也有份,便问道。
“没有。”猴子果断的回答。
“真的?”
“真的。”
“那这是什么?”
陆中元手里攥着两枚银币,在猴子的眼前晃着。
一摸兜发现自己的钱不见了,猴子知道是陆中元在拿他练手,急道:“你还在练这个,会害死你的。”
猴子倒不在意钱被拿走,而是害怕陆中元去偷别人。巴克那帮人里边就有个外号叫三只手的神偷,说着话聊着天,就能出手悄无声息的偷别人兜里的东西,大家非常崇拜。不过那人的下场很惨,猴子想起来还打寒颤。那人的右手让斯特朗一刀砍断,由于无钱就医,用些野外能找到的莨草止血包扎。后来伤口发炎腐烂,腐肉的面积越来越大,没办法只能拿剪刀一点一点剪掉腐肉,用火烧,用开水烫,防止发炎腐肉继续扩散,简直生不如死。猴子亲自处理伤口,每每一回想起那些腐肉,那只断手,他不由得心生恐惧。
“我有分寸。饿,弄点吃的呗。”陆中元把钱塞回猴子的口袋,将话题扯开。
吃完东西之后,陆中元倒头便睡过去。
生物钟颠倒,陆中元睡得很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时脑袋晕乎乎,洗个冷水脸让自己清醒些。看看天色,已经是下午,本想杀奔赌场,无奈兜里空空。
近来的这段时间,陆中元的生活混乱,却也过得舒服惬意,每日除了赌就是吃喝,现在兜里钱全输光,莫名的空虚感涌起。
弄到银钱,重新杀回赌场把输的钱赢回来,陆中元此时心里就是这个念头。要翻本就得有赌资,家里的东西已经卖光,得另想办法。偷技在长时间的练习下,效果很显著,今早就在猴子身上成功的悄无声息的偷到银币,陆中元决定去偷试试。
康月镇的新街比老街热闹很多,路两旁摆满小摊子,有的是做小生意的货郎,这几年光景不错,康月镇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吸引不少走街串巷的货郎固定在这里扎根。不仅货郎,还有乡下的老百姓也拿出家里的东西来卖,有田地里的各种农作物的种子,有农具,有孵出不久的鸡仔鸭仔……
陆中元在新街的街道上溜达着,时而走得快时而走得慢。从头走到尾,专门往人堆里扎,以此掩护自己摸兜。对八个人动过手脚,有三个人兜里空空,有五个人揣的只有一些铜板,他没下手。
有个满脸黝黑的汉子在买种子,拼命的杀价,不时和牵着孩子的大肚老婆用眼神交流着什么。陆中元听着买卖双方的对话,摸过那个汉子腰间的钱袋,清楚里面的钱远远买不到他们想要的量。
有个阿婆带着儿子和儿媳妇在卖农具的摊位上争执着。阿婆坚持自己省着点吃,卖些粮食买个犁头,有了这犁头,只要借别人家的牛,就不需要用锄头一下一下费力的翻地,干活轻松些。小夫妻也是孝顺,宁愿自己辛苦点,也不愿让老人折腾,死活不同意买犁头。
……
这条街卖的全是老百姓下一年的生计,陆中元下不去手,去往别处。
一个外地走进了他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