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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冷月

当天窗上异鼠成群结队的从采光板上爬过,光线暗了下来,新世界的黑夜终于降临。晴天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中的书翻了一半,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把自己深深埋进椅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回到生活区以后一直都心烦意乱的。身体久违的自主异化让晴天仿佛大病了一场,浑身乏力。但是心烦的源头并不是这个,而是来自老孟的反常。最近的老孟好像变了一个人,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甚至经常一消失就是一整天,这些对于慵懒的老孟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最奇怪的是竟然很少要求自己同行,而且也总是两手空空的回来。

虽然老家伙不给晴天发问的机会,但是晴天心里清楚,这次的自主异化恐怕比往更难解决。自己这种问题很少有人经历过,所以也没有特别有效的办法。用老孟的话说,就是到了一个临界点,自主异化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意味着自己的身体可能在每一次异化中爆裂而亡。如果这时候与人发生战斗,被逼到异化的地步基本就意味着九死一生。

更简单地说,把修士的身体比做一个房间,普通修士异化时可以选择开门开窗或者门窗全开,自行控制异化强度。晴天的这个房间却是个破草棚,异化的次数越多,草棚破损得越严重。如今的晴天,身体就像一间破烂不堪的草棚,已经到了经不起元素之风的侵袭的程度。

异化只是身体主动和元素沟通引起的外表变化。自主异化,其实就意味着不经意间身体和元素的沟通已经到了异化的程度。要么加固这个破草棚,要么就要避免不必要的元素沟通。

尽管从小生活在野外,但是晴天见过的修士并不少,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和自己相同的人。晴天知道老家伙肯定有所隐瞒,肯定也是为自己考虑,不过心里莫名的十分不爽。

正准备回房休息,外面传来步声,出人意料的,来人敲了敲门。晴天大感意外,今天的老孟吃错了什么药么。

“郭二?!”

晴天惊讶地打量着门口的男人,几天的工夫,郭二比以往苍老了许多,双眼通红泛着血丝,怕是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

“小天少爷!”

扑通一声,郭二跪倒在门口。

“你……”晴天吓了一跳,虽然郭二一直少爷少爷地叫着自己,听了这么多年也听习惯了,但是这突然的一跪还是接受不了。

郭二瞪着通红的双眼看着晴天,终于还是狠狠磕了下去。

“小天少爷,求你成全!”

“你……是找我的?”

夜晚的野外是异兽的天下,即使夜晚的天气会稍微正常一些,甚至偶尔会和现在一样,可以依稀看到天空的满月。今天的野外几乎没有风,除了远处传来的异兽嘶吼,就是脚下各种动植物残骸被踩碎的声音。

野外的夜,就是一只无形的巨型异兽,无时不在吞噬着生命。

一道小小的身影就在这满月之下,异兽出没的夜晚,随意地坐在一处巨石嶙峋的山顶,紧身的黑色皮衣将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黑暗之间。女子的身旁是几只异狼,如成人大腿般粗细的狼腿昭示着它们的可怕。

但是现在,三只异狼的尸体就这么躺在一旁,鲜血流了满地。山坡下数十只异狼闪着绿色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山上的女子,只是没有任何一只胆敢发出敌意的嚎叫。

女子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当狼群开始骚乱的时候,静坐的女子才睁开眼睛。山下的狼群愤怒地嘶吼,但是却凭着异化后更高的智慧,谨慎地让开一条通道。

空气中的元素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在向着那里不断汇集,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山下走来。

老孟皱眉看着周围的狼群,再看看近在眼前的山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没有兴趣向这些异狼示威,狼是最差的食物,而且狼性狡诈,它们的臣服完全没有意义。

女子也同样可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对面的男人。只是同样的,她的感觉同样不好。满脸的胡子,邋遢的衣着随便而且没有任何风度可言,兜在袖筒中的双手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老者。

“梦魇?”女子站起来,仍旧显得十分随意。

“是我,孟风云。”老孟在十步外停下来。

“你看上去可不像。”

“只要你能确定是我,其他的就不重要。”

女人弯腰,从怀中放下一只灰色的兔子。异化后的兔子四肢更加矫健有力,奔跑时速甚至远超书中提到的羚羊,可以达到一百四十公里每小时。但是除了速度没有获得任何改善的它们仍旧是食物链的最底层,是几乎所有食肉动物的最理想猎物。

兔子仍旧被称为兔子,因为它们和野外的脑异化者一样,都属于弱者。

老孟疑惑地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的兔子,突然被高高地踢飞出去。

山下的狼群霎那间沸腾起来,不知道哪只倒霉的家伙接住了天上掉下的美味,瞬间被红了眼的同伴扑到在地。血肉飞溅之间,不知倒下了几只异狼,狼群才真正开始了晚餐,这时候满地的血肉里,那只可怜的兔子碎肉根本微不足道。

“你好像有点不舒服?”

女人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男人,仰着下巴说道。

“你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很多。”

“你看上去不像传说的那样冷血,真的很好奇,传说中那个孩子会被你教成怎么样一个人。我一直在想,你当年究竟用什么东西,能够说服我那个冷血的主人。会不会是强者的生命太过漫长,所以这仅仅是他的一场游戏,而我们,只是这场游戏里的路人甲乙丙丁?”

空气中的元素骤然暴动起来,如同平静的海面突然翻起滔天巨浪,察觉到异变的同时,女人的身体已经如同炮弹般飞出。撞碎了身后的一块巨石,在地上犁出一条深沟,碎石纷飞。

山下的狼群如同见了鬼一般惊恐地看向山顶,纷纷呜咽着四散逃窜,只留下零星的碎肉散落在地。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果然很强……咳咳……虽然仍旧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女人重新出现在山顶,眼前的男人仍旧看上去慵懒颓废,如同畏寒的老者般双手兜在一起。垂垂老矣的模样和先前霎那间的人间凶兽重叠在一起,让人寒意骤生。

“你叫什么名字。”

“冷月。”

不是很情愿,但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如实回答。

“你们的名字倒是真的符合他的品味。能够到这种地步,你很不错。但是见到前辈先报姓名是最起码的礼节,你很没有礼貌。虽然不得不向那个老不死的求助,但是我不介意杀了你,多等上一阵子。野外是很凶险的,什么都可能发生。哪怕你死在一群异狼的爪下也不是不能接受,虽然它们看上去不怎么样。”

女人愤怒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踏步走下山坡,甚至懒得再多看自己一眼,漫不经心的背影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会做出任何偷袭的举动。梦魇,孟风云,这究竟是个多么自信的男人?!

“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凭什么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保护一个乳臭味干的臭小子,凭什么?!”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冷月恼怒地拍掉,瞪向那张让她厌恶的阴影中的笑脸。

“你在看我的笑话?”

“哪里有啊,我只是觉得一个小姑娘说别人乳臭味干很有意思。我知道你不情愿,但是这是任务,不是你能决定的。你不该窥探过去的事情,这是他的底线。很多时候,这个男人很有意思,慢慢的你就知道了。哼……这个死人,明知道我在也不跟人家打个招呼……”

从一块巨石阴影中走出的另一个女人风姿摇曳地站在冷月身边,抹胸热裤,淡蓝色的长裙,长裙的前面开了一条直到大腿的开叉,一条水磨般的长腿诉说着它的诱惑。女人清凉的穿着如同是在炎热的沙滩上,而不是冰冷凶险的夜晚的野外。

“你这个****……噗……”

冷月喷出一大口鲜血,倒进对方的怀里。

晴天的房间里,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郭二。

“你开什么玩笑?强行异化?”

郭二郑重地点点头,肯定地回道:“小天少爷,求你成全。”

晴天得到了确定的回答,沉默了许久。

“你……知道强行异化意味着什么么?”

“我知道,九死一生。”

“我没办法答应你,等老家伙回来再说吧。虽然老家伙一直都很吝啬,但是应该不会置之不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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