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休息室里，人们互相谈论着自己的事情，无人在意这吧台上发生的事情，满脸络腮胡的男人飞也似的逃开，吧台上又剩下费诺几人。
余纯希对于刚才的事情已经浑然忘了，大量的酒精让他趴在吧台上说着胡话。
费诺又坐回了凳子上，莉斯收拾着吧台上的酒瓶，张默陈则继续喝着酒。
先前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唯独木桌拼凑成的吧台上多了一道寸余深的刀痕。
“你们准备去海迪吗？”张默陈忽然问道。
“嗯。”费诺没有问他是如何知道的，海迪州作为阿萨斯州附近唯一一个尚未沦陷的城市，并且提供飞回中国的航班，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猜到费诺二人要去的便是海迪州。
“看来我想的没错，你们要回中国。看在我和你比较投缘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费诺打起了精神，他听出了张默陈话里的严肃感。
“从这里到海迪去的话，你们大概会穿过伯纳兹与耐顿河，从耐顿河过桥之后一只顺着河沿到达海迪，我说的没错吧。”
张默陈一字一句的说着，与费诺心里所想的分毫不差，毕竟这是从阿朗特丹小镇前往海迪的最便捷道路。
“我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有什么不妥么？”
“当然，首先我们不谈这条线上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补给的问题，我相信你在不绕弯路的情况下到达海迪简直绰绰有余，但是，如果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绕弯路的话，就不好说了。”张默陈的声音故作神秘。
费诺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据说，在伯纳兹出现了两类病毒混合感染造成二次尸变的超级僵尸。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的幸存者也说曾目击过那些东西，你的吉普车看起来很坚固，不过能不能挡住那些东西可是个问题。”
“你的忠告是什么？”
“很简单，躲开他们就行了，出了甘地之后向西去瑞士的边境线上，然后从边境线上走，相信你也知道如何走，放心，这个时候，瑞士的国境线上可不会有边防军。”
“而且，中途大概有一两个能得到补给的地方，对你来说钱应该也不是问题，更重要的是，我们这只小队也会从那边到海迪去。”
费诺依旧没有说话，手指摩挲着墨绿色的酒瓶，在他心中其实坐着另一番打算，真要说起来，去海迪只能算是一个目的，而伯纳兹则是第二个目的地。
“相信一群人前行总会比单独走要好得多。”
“看来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张默陈带着一丝笑意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吧台，临走前将一张纸片留在费诺面前。
费诺颇有些疑惑的拿起了那张纸片，上面用签名笔画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人，似乎是一张简笔画。
画上的怪物以一种十分不合常理的姿势站着，费诺没有想象出来这种东西会是个什么样子。
“嗯？”
简笔画的旁边用较为简单的线条画出了一个正常人的样子，看起来是用来与旁边的怪物做大小对比的。
“三米以上？”费诺自言自语的说着，收起了纸条，夹在卷起的衣袖里。
费诺也随即扶着余纯希离开了休息室。
“啪！”吉普车的门被重重的关上，不省人事的余纯希又趴在驾驶台上继续睡着。
费诺则打开了那只随身携带的对讲机，无论如何反复拨弄，都只有嘈杂的电流音传出。
他们，大概已经死了吧。
费诺如是想到。
一番期望无果，费诺将对讲机收好，又打开了收音机。
听收音机是费诺每天必做的一件事，跟吃饭睡觉一样往常。
这只从某个废墟中翻找出的收音机只能收到寥寥几个频道，永远都只有政府频道关于最新灾情的报道，还有一些地方频道的电台。
里面说的尽是些费诺听不懂的语言，余纯希跟他翻译过里面大致的内容无非就是寻找幸存者到某地集结。
一如既往的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费诺习惯性的拨弄着，以期寻找到别的电台。
“滋~滋~”
“滋~”
“Help!。。滋~。滋~。Help！。”
不断的拨弄后对讲机中忽然出现了求助的声音，费诺仔细的调动着，希望能去掉其中干扰的电流声。
无论如何调试，都无法听清其中人说的话。
索性，费诺也不再管他，将收音机放在驾驶台上，任由其就这样放着。
忽然一下，对讲机中的声音变得清楚了起来。
“我们需要帮助！我们在伯纳兹！请求支援！”
流利的中文从对讲机中发出，费诺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依稀想起了来到欧洲之前先遣部队里的某个人。
。。
时间跳到费诺来到欧洲之前，德国领空中某架中国运输机上的货舱之内。
这架大型的运输机官方名义上的作用是对欧洲各国唐人街中幸存华人实施物资的发放与救援，暗地里却乘坐了十数名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成员。
此时天气并不理想，灰暗的天空下着雨，不时有几声闷雷在天边炸响，雨点打在窗户上，使得人无法透过窗户看清外面的景象。
“准备好了吗？唐随、兔子、顶针、还有老肥，你们现在还有十分钟休息时间，十分钟后我们会在阿萨斯降落，到时候我会以官方名义对外宣布你们四人的死讯，死于僵尸的包围，在你们完成任务之前，这一个月里无论是死是活，或是被别人俘虏，我们都不会承认你们的行动与国籍，更加不会给予你们任何帮助，政府也不会对你们的家属发放抚恤金。”阴暗中的高大男子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再次重申，作为先遣部队，你们的任务只需要找到那个地方，找到之后我们会派遣第二分队前往那里。当然，你们可以在这十分中里选择回国，我不会对你们有任何意见。”
“看来我还有十分钟就要死了？好刺激。”
对坐着的其中一个体型偏瘦的人如是说道，只用这一句话就已证明了他们的意见。
“我会在伯纳兹停留一个月，祝你们好运。”高大男子的嘴角翘起一抹冷笑。
运输机的后舱门缓缓打开，凌冽的风流吹进货舱中，其中那个叫老肥的瘦子打了一个寒颤。
前三人一个接一个的跳了下去，兔子站在最后。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始终将连隐藏在高檐帽中的高大男子，并未说什么，反倒是高大男子先抓住了他的肩膀，重重的握了握。
“我在伯纳兹等你们的消息。”
随后，他一把将兔子推下了飞机的机舱，强大风流扭曲着脸上的肌肉，如同刀绞。
兔子在空中翻了个身，背部朝下，好在开伞之前不让脸冻僵，却看清了站在舱尾的那个高大男子的脸，仿佛重度烧伤的病人，整个脸部的肌肉都尽数萎缩，凸露出骨骼的线条。
电光下照亮的那张脸，让兔子永远无法忘记。
至第二天，中国救援组在德国死亡四人的消息流出，并未惊起什么涟漪，每天每个国家都有大量的人死在僵尸的胃里，人们的神经已经麻木，就好像公园的花枯萎了一样，也许有人会惋惜，但不会有人记得。
。。
费诺忽然改变了自己的决定。
按照原来的计划，到伯纳兹去！
夜晚来的很快，下午散去的迷雾再次控制住了整个甘地城的底盘，雾气中能见度不到百米。
费诺看了余纯希一眼，打开车门，在车外点了一根烟。
思绪，却不由自主的跃动着飞向远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