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将它展开,没有笔,她便将食指划开一个口子,在纸上写了五个字:嫦靖塔遇难。
徐瑾将纸重新折起来,另一手从领中勾出一根细绳,轻轻往外一扯,扯出个玉哨子来。
她将哨子放在唇边吹响。清脆而尖利的哨音刺破凝固的空气,响彻整个嫦靖塔,又冲出嫦靖塔的门窗,飘到极远的地方。
她心里很清楚,嫦靖塔刚失信于泽畔阁,又有人带走了与她同来的伙伴,这个时候她吹响哨子,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那些伙伴如何了,也不知道她吹响的哨音将自己暴露之后,将要被如何对待。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早就做好了一死的决心了。
当年她家族亡于武林之争,她和妹妹死里逃生,又流落街头,若非阁主收留,她们二人早就是两具无人问津的落魄尸骨了。
她多活了这十几年,已经很幸运了。她这条命,早就归属于泽畔阁了。
她只希望,哨音能快点将信鸽唤来,好让她把这封信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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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徐瑾所预料到的那样,在她踩着木柱子趴在通风口,努力地用细线把信件固定在信鸽右爪上的时候,就听到了背后的动静。她觉得她或许可以解决掉这两个人,可时间紧迫,由不得她抽出手来,她也冒不得这种险。那两人正快速逼近,徐瑾连忙以最快的速度,用力打好最后一个绳结,冲信鸽大声喊到:“快走!”这时候,她自己已经被那两个人使蛮力扯在地上,一把按住,用麻绳捆起了手脚。挣扎之中她只看到其中一个人朝通风口外的天空上掷出一把匕首,她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却也能猜到八成。徐瑾又急又恨,无奈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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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靖塔顶层,黎陌夜璞等六个人双脚被粗绳捆紧,手腕被头顶上方的铁铐铐住,动弹不得。他们浑身力气皆被卸去,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在他们的对面,一个被唤作帮主的黑衣男子背对他们坐在一张软塌上,身边立着一圈蒙面的黑衣人。随后徐瑾被带进屋里去,被对方用相同的方式对待了。
太阳从天的最高处缓缓滑向西山,而这七个人或无力地阖着眼,或怒视着背对着他们的黑衣的帮主,或是垂眸紧抿着唇,始终没有言语。
嫦靖塔里越来越暗了,待太阳完全没在西山背后的时候,大约觉得几个人已经受足了折磨,那位帮主从缓缓从软塌上站起身,走过来,在七个人面前慢慢踱着步子。
“四王爷,待你们如何呢?”他冷不丁这样问到,他咬字很轻,嗓音又沙又锐,每一个音从他连续嘴里发出,宛如蛇游走在冰冷湿润的地面上时发出来的声音。
众人听得黑衣帮主的声音,心里发寒,可是对于黑衣帮主的问题,他们皆完全摸不着头脑,唯有黎陌心里咯噔一声。但黎陌没有做声,仍然佯装一副平静冷漠的样子。
黎陌作为泽畔阁中深受阁主赏识的一位高手的同时,也作为四王爷身边的近身侍卫出现在四王府里。然而事实上,四王府和泽畔阁的亲近的关系,就是在泽畔阁中,也鲜有人知,黎陌是那极少数人里的一个。
“四王府和泽畔阁的关系可不一般吧?”黑衣帮主凑近泽畔阁的一个男子,手中冰凉的匕首贴在那男子的颈侧。那男子只抬眼白了这帮主一眼。
不知为何,黑衣帮主似乎刻意想要难为他。黑衣帮主手腕微微用力,匕首便切进他颈侧的皮肤,立刻便渗出来鲜红的血液。
“那么泽畔阁主和四王爷又是什么关系呢?”黑衣帮主继续逼问,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嫦靖塔里回荡着,仿佛魔咒一般,只让人浑身发寒。
黑衣帮主握着匕首的手更加用力了,血液从被他威胁着的男子颈侧不断地淌出,顺着匕首淌进他的手里,又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男子终于开口,是但只平平淡淡的说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当真不知道?”黑衣帮主眼中放出危险的寒光。
男子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而他再不搭理黑衣帮主。黑衣帮主见男子不理会自己,哑声笑了起来,一边还收回了匕首。
突然,黑衣帮主诡异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高举起手中的匕首,从侧面捅进了男子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