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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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鸦九前辈一同前往城外墨阳后人隐居之处的布凡道人,一路上因为前辈健步如飞,不得不紧跟其步伐。彼此间并无多言的当下,布凡便不由想起方才诊视庆山症状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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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其气息微弱,脉象紊乱异常,有所预感的布凡便当即施术通灵,开启鬼眼神通,从而得见庆山体内虚浮的元神,以及为无数阴灵侵蚀困囚的三魂七魄。经由进一步查验,亦觅得其腰间部位尚有一处曾受玄力封禁的法印痕迹。受制于这枚尚未完全褪尽的封印的法力,庆山体内经络中附着的恶灵邪力,这才没有始终处于微弱之势,虽疯狂滋长蔓延,却始终未能遍及周身,腐蚀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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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一旁的一鸣口中得知,曾见其携带一枚不知来历的纸符,且从不离身。因为庆山不曾言及,一鸣便从未过问。如今遍寻不见,便猜想,或许是前一阵子涉水嬉戏时,不慎掉落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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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不曾见闻的异状,以及不得其解的诱因,布凡道人陷于沉思良久。一转眼,随着鸦九前辈的突然止步,布凡一抬头,却见自己已经跟着来到了一处隐于迷雾困锁的密林深处,一处疑似造纸作坊的院落近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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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穿越植被丰茂的林子之后的一大片开阔平地之上,大半区域都被晾晒纸张的木筛竹架所占据。成片的黄白纸页,小如雪片,大若风帆,铺天盖地的遍布于视野之内,伴着一早的阵阵清风而微动飘扬。随之而起的阵阵细碎,也在耳边宛如孩童或是淑女般亲昵地窃窃私语着,绵长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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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儿,鸣儿,来客人了。”
鸦九前辈朝宅院里轻唤了一声,引出两个少年清朗的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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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上清茅山的布凡道长。”
鸦九引荐之下,两个束发及笄的少男少女,却并未躬身行礼拜会,而是不慌不忙地去替鸦九卸下其背负的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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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捧剑而立的同时,隐蔽地跟男孩相互看了一眼。正当布凡留意到二人彼此嘴角浮现的一丝微笑之际,但见鸢儿握紧剑鞘的同时,鸣儿也跟着瞬时抽出了宝剑,一个转身便朝着布凡劈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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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两人,一老一少,一进一退,顿时闪去一旁的空地中央,陷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缠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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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九前辈的喝阻,无济于事的同时,想着布凡也不会为难孩子,于是干脆做起了壁上观。而他身旁貌似早有预谋的鸢儿,这会儿更时不时地替弟弟加油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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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注目之处,鸣儿手持鸦九剑,步伐稳重,招式连贯,其或劈或刺,攻势凌厉,一时间显得十分咄咄逼人。但其年轻气盛的锋芒,却是在布凡道人面前,渐渐被其绵软无力,一味的退让回避所化解。这让急功近利的鸣儿心生不悦。很快,原先还有意避让周遭陈设的少年,出手的招式开始变得更为硬朗和狠绝,争强好胜之心显而易见。面对如此情形,布凡却仍旧闲庭信步,游走于林立的竹架和木筛之间,闪转腾挪地避开袭来的每一次势大力沉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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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势不妙的鸣儿,突然停下了脚步。在短暂凝神聚息之后,自掌中释出一股非比寻常的劲力,自剑柄注入,而后迅速满布剑身,直抵剑锋。顿时,鸦九剑变得通体光辉夺目,其上密布着形似鸦羽般的暗纹,也都是变得纹理清晰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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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凡看在眼里,一时也神情变得凝重,似乎有所预感。而鸣儿持剑再次袭来时,招式较之先前已然大变。布凡不得不有所戒备。将手伸去背后,摸索到了此次带出的一柄长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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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险些正面劈中面门的布凡,瞬间将身后的桃木剑拔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置于前,挡下了鸣儿来势汹汹的一招。布凡借力将其势大力沉的一击劈砍给挡了回去。在其后撤了几步,止住退步的同时,只见其注意到了什么,脸上顿时现出一阵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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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就在刚才的一击之下,被真气灌注的鸦九剑劈中的布凡所持的桃木剑剑身之上,现出一丝龟裂的痕迹。随着响过几声清脆细碎之后,布凡手中的桃木剑身上,随着表面的木皮阵阵开裂崩落,隐于其下的一柄利剑也现出其隐没良久的真容,散溢出夺目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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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不得无礼!”
鸦九纵身赶到,将鸣儿持剑几欲再攻的手给按了下拉,并顺势取下了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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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这位布凡道长,虽是素昧平生,但老朽认得此剑。此乃道家先真,许逊,许天师的佩剑——万仞。此剑,非侠肝义胆,得道高人不可得。如今,由布凡道长佩之,其义不言自明。你二人还不适可而止,速速上前,向道长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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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莫子鸢……”
“晚辈,杨风鸣……”
“见过布凡道长。因久闻道长威名,方才冒昧试探,多有得罪,还望前辈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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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阳……,鸣鸢……。‘天下之剑韩为众,一曰棠溪,二曰墨阳,……。如今棠溪不复,墨阳犹存。白驹过隙,转眼沧海桑田,真叫人感叹唏嘘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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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及此处,顿起的一丝悲凉让鸦九以及两位墨阳后人,不禁陷入一阵不期而至的沉默之中。布凡这才觉出些不妥来,赶忙岔开了话题,说去别处。
“风鸣,方才你所用的是何剑法?贫道早年走南闯北,自认阅历无数,却是从未见过这般稳如磐石,固若泰山,又缓如行云,畅若流水,如此刚柔相济,攻守兼备的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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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晚辈所施剑法名曰‘迟殛’。是宗门先人自铸剑大师莫邪处习得,传授至今。此法本是干将莫邪两位铸剑先师与剑祖欧冶子共同创立。原本是为试练所铸宝剑之用。”
“殛者,杀戮也。迟者,缓也。因此法多用内力灌注剑身,故而若非上乘之作,必因承受不住真气劲力而崩坏断裂,由此毁断杀器无数。故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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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小小年纪,便深谙行运气息之道,不知,是否有高人为你指点?”
“这……”
鸣儿回头看了看鸦九前辈,得到了点头默许之后,这才坦然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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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相瞒,我与姐姐自幼得师父指点,识文习武。后又求学于远近各地真人隐士,从而得习道家功法,故而对行气之术略有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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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气之术,为我道门万千功法之根本。你所示之术虽仍有瑕疵,但已属不易。望你能虚心求学,勤勉习之。如此,稍加时日,定能成所大观。”
“晚辈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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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凡道长,咱们言归正传,还是此行所为之事要紧。”
“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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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儿,鸢儿,前面带路。道长,这边请。”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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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凡经由鸦九等人引领,入到院中,步入宅邸。绕过厅堂,抵至后院,穿过又是一片隐匿期间的偌大工坊之后,经一处隐蔽的屋舍暗门,沿着下沉的步道,复又行进了片刻,这才终于在一处密室中央的石案之上,见到了已被密置于此近百年之久的名剑胜邪及其另一半邪铁熔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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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因出于安全考虑未作通风处理的狭小密室之内不易就留,少顷,众人便自密室而出,回到了地上宅院的厅堂之内,齐齐落座,商讨处置此二邪物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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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剑及其熔铁,乃是至阴之物,如此安置地下,近于阴曹,熏染于阴力,浸润于邪气之中,实在不妥。如此虽可暂避世人耳目,却助长了其邪力日益滋生,经年累月,日后必成大患。”
“如此说来,当即刻取出,另作安置?只是此二物一旦现世,又将招来多少觊觎,惹来多少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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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如今情势危急,不得已,也只能出此下策了。放眼天下,如今能妥善处置此二物的,或许也只有我玄门当世道统,坐镇我嵩山道家总坛的太一真人一人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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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贫道拙见,可先将二物取出,以断地府阴力滋扰,由贫道趁着午正日极之时,暂施法咒,封其邪力,避免持续外溢,为祸远近。随后在与曜派众义士一起,研讨对策,以期尽快将此二邪物送往嵩山总坛,争取早日妥善处之,以告慰剑宗门下历代先灵。”
“道长言之有理,……看来,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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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就有劳布凡道长辛苦一趟,在此勘址立坛,早行科仪,封锁邪物吧。”
“在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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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起身行将各司其职,为行斋醮而各自准备之际,子鸢却是和风鸣一起,突然神情凝重,脱口而出便是一句:
“好重的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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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邪和熔铁仍在密室,尚未取出。方才各道机关我又都亲自查验,何来邪气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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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凡沉默之际,鸦九声言,亦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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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邪气,并非来自……,不好!有敌来犯!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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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听得子鸢一声令下,弟弟风鸣便带上宝剑,没等在场众人有所行动,自己就随姐姐一起,大步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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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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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凡道人紧随其后,追出门外,只见凤鸣正闭目行气,口念心诀,将自手中涌灌而出的真气内里管住进自己已经出鞘的长剑内,引得剑身通体透亮,渗出丝丝幽冥般诡异的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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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之同时,独自立于凤鸣身后不远处的子鸢,这会儿双手正变换着掐诀,周身顿生的气浪鼓吹起远近一个个错落安置的竹架和木筛之上,片片或大或小的纸页来。而原本沙沙作响的纸张,渐渐被强劲的气流鼓动剧烈飞扬开来。没多久,那纷飞渐起的纸页,纷纷聚拢折叠,经一双双无形大手的拿捏之下,变化出了一只只栩栩如生的活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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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纵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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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一只只纸折的走鹿,飞鹰,虎豹,豺狼,一个个自纷乱支架之上跳窜而出,跟着手持宝剑奋勇向前的凤鸣一起,齐刷刷地冲进了面前阵阵异动的密林之中。但觉这来袭的气息有几分相熟,而有所警觉的布凡道人,脱口而出的一句:“且慢!”却是刚一出口,却早已被消失于林间的子鸢、风鸣姐弟俩,及其变化而生的纸兽们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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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关注的前方林中,就此传出四起的打斗之声,惊得飞鸟四散,走兽奔逃。布凡越发感觉到来者似曾相识的气息,便回头与鸦九前辈互看了一眼。鸦九心领神会,留在原地坐镇后方,便点了下头,看着布凡只身前往,援助子鸢和风鸣姐弟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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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娃娃,小小年纪,居然能有这般修为。墨阳之后,果真令人大开眼界。”
“布凡道长若再迟一步,恐怕不堪其扰的董大哥,当即就恼羞成怒,动真格了。呵呵。”
没等‘荧惑’董驰阳夸完,身旁的‘镇星’谢凝儿就急着冒出来,拆他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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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羊’杨蕊欣那丫头不在,挤兑人的差事到让你给兼了。学谁不好,非得和江‘武曲’似得,这般伶牙俐齿,也不怕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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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董大哥又趁着杨姐姐不在说她坏话了,这回倒好,还带上了**姐。等回去了,我定是要如实转告的,嘿嘿。”
“别别别,小姑奶奶,这可千万是使不得啊!你一个就够我受的了,要是再加上她俩,这满嘴下刀子,非把我千刀万剐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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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驰阳连连求饶,一时引得在座的诸位一阵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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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过后,董驰阳这才将来由和盘托出。
“原本来我等仍在客栈歇息,确是听闻星宿异动。便一同追踪至此。如今星宿暂消踪迹,该是仍在此地附近。星宿向来有的放矢,如今出没于此,还望鸦九前辈及各位早作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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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又是怎么回事?不在客栈好生歇着,又跟着跑来此地做什么?眼下情势何等凶险,你们知不知道?!真是胡闹。”
正当大家都各抒己见,议论纷纷之时,布凡道人却是冲着角落里一直不敢吱声的一鸣和庆山两人喝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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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都怪我一时疏忽,原本也想留下他俩,在客栈安歇。但毕竟此行龙泉,前途凶险,为免闪失,再者,眼见庆山也已无大碍,他俩又很想助上一臂之力,故而未行知会便擅自决计让二人一起跟来了。思虑不周,还望道长恕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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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凡眼看着董驰阳主动为二人开脱,一时也没了脾气。但却不禁朝庆山多看了一眼,一时心中五味杂陈,思量再三,终究也还是沉默着,不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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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些煮豆燃箕的风波方才尘埃落定,曜派义士与墨阳后人们,连同庆山和一鸣一起,在布凡道人和鸦九前辈的指挥和安排下,迅速开始布置醮坛法阵,为即刻将要进行的科仪做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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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布凡道长之请,鸦九撤去了常年笼罩于作坊远近方圆几里内的迷雾,让正午炽烈的阳光得以全然洒进这片大隐于市的山坳林地之中。曜派一众义士经安排,四散于周边各处进行戒备,留下的几人则以‘五纬’之一的‘荧惑’董驰阳为首,和鸦九前辈一起坐镇一旁作为应护,以备不测。而剩下的子鸢风鸣,和庆山还有一鸣一起,则充当帮手,直接参与到布凡道人主持的旨在封印胜邪及其熔铁的科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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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既然师父立坛开醮,已有驰阳、鸦九等四位前辈围而侍之,又有咱俩和墨阳姐弟护持。为何这往南之向,仍布有三人,且不居于一线而立?这是为何?”
一鸣看着师父布凡整装仪容,准备开始科仪。自己私下又扫视了一遍周围,眼看着林立在旁的一众义士站位不一,便忍不住朝师兄庆山小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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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你若再看得仔细一些,便能分辨出诸位前辈所立位序,正是课业所讲的七星伏魔阵。”
“噢。……啊?还真是!……可布下此阵,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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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书上是怎么说的?北斗者,七元解厄星君是也。这与此次师父所行祛邪镇魔科仪,可谓相得益彰。”
“你再看,鸦九前辈等四人以天枢、天璇、天玑、天权星位组成斗身,曰之魁;另三人按玉衡、开阳、瑶光三星位组成斗柄,曰之杓。”
“《鹖冠子》有云:‘斗杓东指,天下皆春;斗杓南指,天下皆夏;斗杓西指,天下皆秋;斗杓北指,天下皆冬。’如今此阵斗杓南指,是以立夏。如此,有借正阳之气以助压阴邪之意。……”
“噢,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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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不说了,师父要开始了。”
庆山示意之下,一鸣定了定神,看着身穿法袍的师父布凡,步入坛场中央,开始科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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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今,午正升坛,阳时开道,三拈上香,虔奏诚启。诸仙上圣,满座高真,消危除难,拯济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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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真气,持静守虚。绵绵不绝,若亡若存。……无先无上,大罗三清。慈恩普度,仗经超升。化十方,度万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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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遵循繁复仪轨,步罡踏斗了好一阵子之后,提锣捏铃的一鸣和庆山便注视着自院落而出,缓步前来的墨阳姐弟两人,将盛有胜邪及其另一半熔铁的青铜长盘,抬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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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钧天,角、亢、氐,恭请玄灵炁天君;东方苍天,房、心、尾,恭请青灵炁天君;南方炎天,鬼、柳、星,恭请帝丹炁天君;西方颢天,胃、昴、毕,恭请皓灵皇炁天君;北方玄天,女、虚、危,恭请五灵炁天君。……”
口念祝词的布凡道人,揭去盘上符文布块之后,其下覆遮的邪剑胜邪及其熔铁便全然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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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人神鬼,蠃鳞毛羽昆。万物无名始,皆行大道中。……”
“漫漫黄泉路,为道最光明。恩泽十方界,威漫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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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午的阳光直射之下,未曾出鞘的宝剑剑鞘,周身闪亮如新。而熔铁更是光彩夺目,刺眼异常。隐隐约约之中,二物周身蒸腾四散起丝丝鬼魅的黛色烟雾,却是挥散的极为隐蔽,而不怎么显眼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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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为此叹为观止的一鸣却是看得入神,全然没有发觉身旁,近在咫尺的师兄庆山,脸上神情开始显出异样的神色,却越发加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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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没事吧?”
一鸣凑过来,一阵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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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就是有点恶心,不碍事的。”
庆山皱了皱眉头,又咬了咬牙,这才故作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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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就该多休息的,早知道就不听你的一同跟来了。”
“说了不碍事的嘛。……,认真点,此次非同小可,千万别出了岔子。”
眼看着师弟又絮叨了起来,庆山忍着体内刀绞一般愈发强烈的疼痛,示意其继续专心致志,协助师父布凡将此次祛邪镇魔的科仪顺利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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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霄九天,清虚上境;金楼玉阙,八景玄宫;北斗星君,七元解厄;风调雨顺,六和相应;……”
“福祸旦夕,俱在五行;相生相克,含蕴四象;水火既济,三才之本;乾坤清浊,始分两仪;阴阳和合,化一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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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凡道人耳边听得清楚,虽也心生顾虑,却也只能继续科仪的施行,不敢有丝毫怠慢。未及片刻,正当近处的庆山,其身体的不适和异样变得愈加严重之际,远处林中传来的异动,也引起了众人的警觉。而这,也让原本专注于斋醮科仪的布凡道人,顿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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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飞鸟四散,走兽奔逃的林中,一声又一声的巨响由远及近,很快,随着又一声轰鸣,近处的树木被巨大的气浪吹得或连根拔起,或拦腰折断,一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待激起的尘埃落定之后,只见在众人注视的前方,出现了三个不速之客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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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星宿玄武,见过诸位。”
只见同行三人之中,居中的白首老者,抱拳行礼,边说着,紧握的双手一阵嘎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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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受头人之托,命我等来取名剑胜邪。”“在下久居漠北,初入中原。素闻贵地人才济济,英雄辈出,还望诸位不吝赐教,让老夫能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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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两位师弟朱雀、霜虎已与诸位打过交道,几番交手,听说都是旗鼓相当,不相上下,这倒着实令老夫颇感意外。”
“今次机会难得,就请昨夜三招之内败我西宫首宿,奎狼的英雄出来相见吧。老夫想与之一会。其余诸位敬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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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多时,鸦九前辈就走上前来,直面这来者不善的星宿四灵排行第二的北宫玄武。而双方阵中的其余人等,也随之各自散开,自寻对手,另立于别处。一时间,在一鸣、庆山,以及墨阳姐弟注视之下,一并前来的星宿北、西、南,三宫二十一正宿也现身入阵,顿时,双方的对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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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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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玄武掷出的流星锤被鸦九持剑挡下的刹那,龙首造型的锤头便重重地砸在了一鸣的面前,在距其一丈多远的地方,轰出一个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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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仍在法坛一边,继续持诵经文,协助师父布凡封印案上邪剑及其熔铁的一鸣,惊惧之余,也行气运功,准备迎战。抬头却见玄武只是轻蔑的一笑,旋即一甩手将锤头抽回,同时运功令其手中所持的巨盾化整为零,分为大片的鳞甲护片,以抵挡住提剑来刺的鸦九,其如同雨点般密集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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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之内,双方激战正酣。就连子鸢、风鸣两姐弟,都已获准力战接近法坛的来犯之敌。二人相互配合,一个挥舞宝剑,一个操控纸兽,将几名试图靠近法坛的星宿弟子一一制服或击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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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看在眼里,一时心急如焚。便在私下运功的同时,一边盯着前面的混战场面,一边跟身旁的庆山提议道:
“师兄,咱们别等了,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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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说完,复又紧盯着前方各处相互缠斗的场景入了神,丝毫没能注意到身旁的师兄庆山,已和案上盘子置放着的邪铁熔块一般,周身开始散发出一丝丝的黛色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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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受二邪物影响,这会儿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众人混战的庆山,脑子瞬间闪回,将思绪带回到了,只曾听闻于头人孟诏德口中的简略叙述,那个自己虽曾亲历却全无印象的亡命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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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昭宗天复二年,也就是南诏灭国的中兴六年,如今的孟府头人孟诏德,当日镇守南诏国东部边陲重镇的大军将,此时正率领残部自京城杀出重围,一路东逃,为避已屠戮南诏王室八百余口,成功夺得政权的清平官郑买嗣派出的重兵追剿,最终铤而走险,不得已护送着已身怀六甲的太子妃,一同步入毗邻国境线的中元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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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中元秘境,头人从来避而不谈,却是早前自府上家丁处听得,是自古以来存在于南诏与东邻间一处无人问津的深山幽谷。那里常年幽冥阴森,不见天日,传说是魔族在人间最后的一处庇护所。其山谷四周的山石古木都满布上古石刻印符,治其妖邪不至外逸出逃。千百年来,此地一直与世隔绝,人类氏族亦对其避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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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穿过中元秘境,则是军将一行人等逃出生天的唯一捷径。身后追兵穷追不舍,誓要赶尽杀绝,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说不定九死一生,侥幸能觅得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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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极青华太乙救苦天尊,南极玉清长生元圣天尊,太极上宫勾陈天皇大帝,北极中天紫微太皇大帝。……呈以祥瑞,七宝光明,解冤拔罪,开劫渡厄。……”
任凭周遭场面混乱,师父布凡仍在法坛坚守,继续念祝行诀,旁若无人都进行着未完的封魔科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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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声咒祝,就如同深陷绝境之际,惊恐失措的兵将们,闭目苦念的佛门经文一般。妄图自这人间炼狱的可怖之境中得以脱逃,却徒劳无功,一个个相继亡誓,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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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手持着时而分裂时而聚合的骨片甲盾的同时,挥舞着龙头流星锤,于鸦九陷于鏖战。一边是龙首锤头拉扯着精钢铁链,在空中如同入云蛟龙,翻腾穿行,电闪雷鸣;一边是满布天际的鸦群,遮天蔽日地狂飞乱舞,搅弄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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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像极了当日秘境之中的怪树妖藤,肆意伸展缠绕,到处拖拽捆绑,无情地将久经沙场的众多男儿好汉,一个个戏谑至精疲力竭,最后拖入万劫不复地无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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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虎的果决犀利,朱雀的轻巧伶俐,令与之对阵的荧惑董驰阳,太白王静仪都忙于应付,疲于应对。在其周围,与其他星宿部众交战对垒的‘五纬四余’,以及墨阳族人一众,面对来自漠北的对手,诡谲的身手和怪异的招式,也都应接不暇,难以应付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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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幽林深谷之内,神出鬼没的魑魅魍魉如出一辙。即便身经百战的军士们两两相顾,协调作战,仍旧被忽聚忽散,神出鬼没地妖魔精怪,左右夹击,背刺偷袭。渐渐的,悉数伤重不支,无助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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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绝望的灵魂痛苦呻吟之际,扑涌而上的恶魔邪灵就这么轻而易举,干净利落地摘下了神情扭曲的头颅,和生前最后一丝心有不甘确有无可奈何地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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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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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畜生!别靠近他!……”
“军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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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大家后退!”
“快过来!围在一起!小心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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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救命!……救我!……”
“我来殿后,你们快走!”
“不!一起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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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快去保护太子妃!……”
“军将,不行了,妖物太多了,挡不住了,杀了杀不完!……”
“说什么丧气话!是我领你们逃出来!我也一定带你们杀出重围!到死也不要放弃!”
“这边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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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山沉溺于不曾亲历的悲惨场景之中,难以自拔。不知不觉中,满眼所见的全都盖满了鲜血的腥色,而耳边持续地鬼哭狼嚎,以及声嘶力竭的哭嚎和呼叫,突然也都销声匿迹,遁入死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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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不能再等了!”
眼看着师父布凡继续临危不乱地进行着斋醮科仪,而不远处的墨阳族人一众渐落下风,被来犯的星宿部众逼退进了院落之中一鸣急得直跺脚,便赶紧冲着师兄庆山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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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听见了没?!师兄!……”
一连几声,都不得回应之后,一鸣这才焦急的望向身旁的师兄,却是得见令其大感意外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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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沉默已久的庆山这会儿正双手握拳,躬身而立,散发披头,持续地呢喃低吟着,发出沉闷又绵长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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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呃呃呃……啊啊啊……!”
猛然抬头的庆山狮吼一声,发出的气浪便震慑去好远,将方圆之内混战的众人一并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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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鲜红的双眼怒目圆睁,其视线所及之处,地表都生出一道道迅速传播远去的裂隙,绵延伸展而出。自裂隙出离地表的是一条条由骸骨组成的巨鱼背鳍庞然大物,顺着开裂的地表裂缝,横冲直撞,肆意横行。刹那之间,在场混战许久,乱作一团的两方人马便都被割裂分离,从而借机重新聚拢整合。顷刻间双方人马又各归其队,成了酣战暂歇仍旧对峙的两列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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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剑拔弩张,未掉以轻心的众人,却是心有余悸。激战戛然而止的当口,这才发现各自脚下的波光粼粼。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然置身于不知从何而来,由法力造就的一汪浅水。再细看之下,深不见底的脚下,满布形态各异的骨骸鱼群。或游或弋,或潜或升,寂静无声,却充满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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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可饶恕!……啊!……”
持续低吼的庆山,在仰天长啸之际,突然声嘶力竭,变得狂暴不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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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彻云天的吼声尚未停止,其周身远近的迷幻的水面便陆续开始蒸腾,随之咋起,飞升腾起的是一条又一条体型巨硕,身形怪异,通体皆有骸骨累聚而成的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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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数目众多的怪物,沸腾出水,高跃入空。待人将其周身的可怖全都看了真切之后,纷纷旋即下坠而落。人群惊而四散,唯恐躲避不及。这一头头庞然大物似乎又是有的放矢,竟然一个个都相继摆动巨大的身躯,朝着一个个星宿部众直直坠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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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这一头头狰狞巨兽,张开大口将一个个星宿成员吞并入口。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将其悉数裹挟入地,遁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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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兄他……!”
眼看着面前令人惊惧错愕地场景皆是由自己的师兄庆山而起,一鸣自觉如此情势自己难以掌控,便大声向布凡道人呼救,以求师父能够及时出手平息,制止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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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凡科仪未止,而仍旧专心致志于念诵咒祝,步罡踏斗。一鸣为此心急如焚,只得眼看着发狂的庆山在其无边的恶力趋势之下,开始操控着满池的狰狞骸骨鱼群,开始敌我不分地攻击在场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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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一鸣复又疾呼了一声之后,便果断行气施术,协助曜派众义士及鸦九墨阳姐妹等人一起,抵御骨鱼的攻击,并防范亦在同时躲避的星宿部众可能发动的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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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顷刻,方圆之内草木房舍都已被庆山的鱼群摧毁殆尽。面对满目疮痍的避世家园,墨阳族人虽沉默不语,却都眼含热泪。曜派众义士见状也是五味杂陈。便果断分配人手,由四余留下护卫,五纬上前制止失心疯的庆山继续为害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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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晨星,太白,荧惑,岁星,镇星,五位义士,齐齐上阵对战入魔失心的庆山。却是被疯狂反扑的骸骨鱼群阻隔在距庆山十余丈之外,不得再进一步,并不久便陷入苦战。而已避走远离的星宿一众,此刻却趁机做起了壁上观。眼看着与自己作对的敌手如今陷于囹圄,顿觉大快人心的同时,也即刻觉察到这是如此难得一次良机。旋即便展开了行动,兵分几路,迂回绕行,杀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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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再不动手就来不及啦!”
一鸣临危不惧,独立于前,只身抵挡着面前兴风作浪的庞然大物的一番番猛烈地冲撞和碾压的同时,艰难地再次向居于法坛中央的师父布凡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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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上属天,浊下入地,各得其所,各归其真。金凤祥鸣,宝地为净,众神诸灵,万世咸宁。……大道无量,不可思议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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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面前无比混乱的场面仍在继续恶化,布凡道人礼毕收式之后,仍不动声色。终于,在长久的踏步密祝之后,陷入短暂的止静之中。当声声咒祝复又从其口中想起之际,却已不再是方才恭请五老天君,五方天帝的祛邪镇魔科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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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焚香诚启,大罗三清,天宝至尊,下降宣教,三界威服。……愿请丁甲,威严神君,荡恶去孽,天地清明。……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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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鸣雷神君何在?!”
“……丁卯石火神君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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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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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咱们又不是故意的,何况对付的也都是那些坏人。……再说修缮屋舍工场,咱们也没少出力气帮忙啊。……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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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饭了!”
正当一鸣冲着远远避讳自己和庆山的当地族人一通抱怨之时,子鸢和风鸣端着简单的饭菜朝两人一边招呼着,一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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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一鸣?生谁的气呢?”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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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山接过子鸢递来的饭菜,替师弟回了一句。顿时明白的子鸢,于是笑着宽慰道:
“这里远离尘嚣,多年来都是我等墨阳后裔隐居之所。连年战乱,误打误撞来此避祸者络绎不绝。……他们之中鲜有如我们这般知晓法术,懂得武功的,像今次这般的大风大浪,对他们而言可谓闻所未闻。一时惊惧,避而远之,也是情有可原。”
“一鸣,他们只是些淳朴百姓。彼此相安,在此度日。就不要太过苛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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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初来乍到,未曾熟络也是自然。毕竟又不是我们这般年纪相仿,不是吗?”
风鸣紧跟着姐姐又补上了一句。这才让一鸣怨气全无,笑着接过了师兄递来的饭菜,跟着墨阳姐弟一起,大口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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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真好吃!”
“吃慢点,一鸣,别噎着了。真是的,回回都是这样,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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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别急,膳房里还有很多。呵呵。”
“嗯嗯。之前活干多了,饿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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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鸣,我这碗吃不完,分你些。”
“嗯!谢谢风鸣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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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孩子围聚一团,就此欢声笑语了一阵。却是冷不防,又被一鸣的哽咽打乱了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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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一鸣?吃坏肚子了?呵呵。”
风鸣在一旁打趣,子鸢跟着笑了两声,却见一鸣并未好转。一旁的庆山则在风波过后,便一直郁郁寡欢,不苟言笑。这让众人聚餐的当下,有些冷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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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一鸣?”
子鸢凑近关切的再次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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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都已经昏睡整整三天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不知道他的伤到底有多重……会不会一直都醒不来了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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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的担忧被说了出来,一时间令大家陷于无言以对的沉默。庆山低头不语,也跟红了眼眶。却是在皱了皱眉头之后,抬头便狠狠拍了一下一鸣的后脑勺。打得一鸣有些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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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胡话?!”
庆山顿了顿,制住了几近夺眶而出的眼泪,随即强作镇定地大声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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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乃是茅山上清第一高道。武功盖世,法力超然。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再说像他这样忠肝义胆,济世救民的大侠,自然是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吉的嘛!”
“咱们作为他的徒弟,怎可怀疑这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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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山一番义正言辞,愣是把一鸣的悲切给冲了个一干二净。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一鸣,赶忙醒了醒鼻子,擦干了眼角,直起腰版,冲着师兄庆山用力的点了点头。
“嗯!师兄教训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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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看着重又张口吃饭的一鸣,庆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而一旁的风鸣见状,便想着推波助澜,于是自顾着开口,将话题转去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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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庆山你这回是真的厉害!……”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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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枪匹马冲进敌阵,一个人就把星宿此次前来的二三十号人马全给对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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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玄武好生了得,师父一个人与之缠斗了这么久,都不分胜负。还是你厉害,上去只一拳就把他的龙头锤击了个粉碎。……”
“后来,即便是被他的精钢铁链困住,同时经受朱雀、霜虎二人的冰火夹攻,你也都毫发无伤。真是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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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就连布凡道长联手召请的两位丁甲神君,一起法功也都差点没能把你制住。最后还得靠布道长召请雷部天将下凡协助,这才将你收服。……这可真叫人大开眼界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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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
风鸣自顾乐着,有些忘乎所以。却被姐姐子鸢上来就是一掌,重重地拍在了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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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还这么多话!师父看见了,又得罚你了。”
子鸢趁机替略显尴尬的庆山解了围,浑然不觉的一鸣却眼见风鸣的窘境,忍不住笑出了声。唯独庆山在一旁端着饭碗,若有所思的望向远处的那间屋舍。里面已昏迷多日的师父布凡,此刻正在接受鸦九及诸位前辈的诊视和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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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邪被夺,我等此行可谓前功尽弃。唉……都怪我一时大意,让贼人钻了空子。”
“驰阳贤弟,不必自责。当时情势危急,顾此失彼,也在所难免。待布凡道长醒来之后,我等再从长计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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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布凡道长,接连施术召请天神,真力过损,元气大伤。也不知还要多久才会醒来。……唉,庆山这孩子体内竟蕴藏有如此恶力!……若非道长法力高强,及时镇服,这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眼看着窗外,成片狼藉的废墟,董驰阳不禁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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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邪虽已落敌手,但之前已筑就封印。凭老夫的本事,自信他们一时难有破解之法,故而暂且不足为患。眼下当务之急,是务必要赶在星宿察觉端倪之前,尽快妥善处置那另一半的邪铁熔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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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凡道长,你醒了!”
忽然听闻布凡道长的一番言论,又惊又喜的曜派五纬四余及鸦九前辈等人,纷纷聚拢上来,复表一阵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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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简单的用膳和短暂的休憩之后,布凡道人便入座厅堂,与众位义士商讨护送熔铁北上的事宜。话题一开,顿时众说纷纭,各抒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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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嵩山总坛距此地不下千里。山重水复,路途遥远不说,沿途还极易遭遇星宿袭扰。加之我等仍有要务在身,需尽快赶往他处。这沿途护送北上之事,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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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闽旧地,崇佛日盛。道家于此,可谓人丁不兴。虽毗邻众多洞天福地,但诸位隐士高真,要么行踪不定,要么避世不出。多半难以出手驰援。……”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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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此次胜邪被夺,虽然可惜。但各位远道而来,拔刀相助,在下已是不胜感激。如今,处置熔铁说到底也只是我与墨阳一族份内之事,实在不敢再劳烦诸位出手……”
“唉……,前辈千万不要误会。除妖伏魔,匡扶正道,我等本就义不容辞。奈何庶务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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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前辈容我等再行斟酌,大家集思广益,定能找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老夫也只是就事论事,还望诸位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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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几位复又客套起来,五纬之一的镇星谢凝儿忍不住插了一句:
“既然此地道家势弱,那为何不求助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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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顿时在人群里激起阵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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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济世为怀,又同是为天下人谋福祉,为何还要强分彼此呢?”
凝儿复又申辩了一句,回应了诸位前辈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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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沉默良久的布凡道人,在深思熟虑多时之后,终于开口。由此也止住了这番未果的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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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山乃地藏王菩萨道场,以伏魔镇妖著称于世。其开山祖寺化城寺,亦有陵阳九子坐镇,为当世佛门独树一帜。早前结缘中吴府,亦有约在先。如今也算是禅机已到,正好前往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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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众人虽听得一知半解,却也不曾多言,继续洗耳恭听,等着布凡道人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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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由熔铁外溢之邪力感染而失心发狂的庆山,其本身体格精魄就异于常人。老夫虽多番诊视,诸多异象仍不得其解。如今只能期许借由佛门之力,寻得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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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是要带庆山前往九华山?”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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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当务之急是先处置熔铁吗?怎么又说起庆山来了?……”
“庆山年幼,此次入魔着实令人匪夷所思,疑点重重。追根溯源,治愈其体内邪力,亦是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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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长之言,前往九华山。庆山虽有望得愈,那熔铁呢,如何北上?九华山佛门缉妖除魔自是名声在外,但这咒祝法术之功,对于拳脚功夫可于事无补。试问,由此佛门弟子护卫北上,万一遭逢星宿袭击,岂不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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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陵阳九子只为治愈庆山体内之邪力。至于护送熔铁北上嵩山,自然绝非九华山佛门弟子所能胜任?”
“噢?既然如此,似乎道长心中已有定夺。还望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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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莆田。”
“莆田?”
“……正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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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莆田一地,习武成风,林泉院佛门僧兵更是闻名于世。高僧大德驰名远近,武术宗家更是不胜枚举。熔铁交由此地佛门协助北送嵩山,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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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倒也不失为一条妙计。只是……”
“鸦九前辈,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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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此大费周章,舍近求远,不知届时是否真能顺利成行,安然送达。”
“鸦九前辈,尽管放心。在下自会妥善安排,争取做到万无一失。……若实在是时运不济,路上遭逢不测,想必散于各处的曜派众位英雄好汉,届时不分远近也定会赶来,鼎力相助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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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凡道长所言极是。还请前辈放心。我等后续定会联络其他弟兄,沿途留意护送,确保熔铁能被安全送达嵩山总坛。”
“既然如此,老夫就不便再过多言了。护送一事,就有劳诸位相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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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诸位仍有机要在身,不日就将各奔东西。熔铁就由我与一鸣二人送往莆田好了。如此,也好避人耳目。至于庆山,就有劳鸦九前辈替我送往九华山陵阳九子之处,加以医治吧。”
“道长放心,我将携子鸢、风鸣一同前往。这样,一路上姐弟俩既能帮忙照应,庆山也好有个陪伴。”
“能有子鸢,风鸣,两位少年英雄同行,那在下就更为宽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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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就请道长早作安排。我等也好尽快启程,免得夜长梦多。”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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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经一夜商议,众人终于将北上九华山化城寺和南往莆田林泉院的两路人马的行程敲定。翌日清早,布凡便带着一鸣告别庆山及众位好汉,现行出发,携带着半块熔铁南往莆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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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二人经河谷山路,重入官道坦途。一路轻装,倒也行得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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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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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去到九华山之后,师兄真的就能康复吗?”
“那是当然。陵阳九子法力高强,道行与为师不相上下,定能祛除庆山体内的邪力,令其复原如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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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小兔崽子,……为师说的话,那还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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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哎!等咱们到了莆田,把东西交给主持方丈之后,就赶紧去九华山和师兄回合吧。我还等着跟子鸢还有风鸣过招呢!呵呵。”
“师父,你知道吗?子鸢姐姐都已经答应教我折纸了!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像她那样变出好些飞禽走兽出来,打架的时候拿来吓唬坏人,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放出来逗趣消遣,哈哈!师父,你说到时候这得多么有趣啊!呵呵,师父……,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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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只顾着滔滔不绝,未曾想自己却是被师父伸手给挡了下来。回过神来站定之后,一鸣抬头很是不解地向师父询问,布凡却是一言不发,眼睛直视前方不远处的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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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顺势也望了过去,但见一老一少两个颇为熟悉的身影,正立在前面,阻断了自己跟师父的去路。一鸣的神情也随之变得有些凝重。却是突然听得对面传来长者的一句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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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不见,布凡道长还是这般丰神如玉,意气风发。看来,已无大碍。可喜可贺。……在下与小侄,已在此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