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安默默了半响,问道:“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这个不好说。”青芜表情凝重。
“少则需要到天亮,多则......一两天。”
“你们!”黎子安看着敌方影影绰绰的影子,再回头望望青芜,实在按捺不住伸手指着他的鼻子。
还真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啊,就这么背水一战,三千人撸着袖子就上了?感觉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马马虎虎的就上去了,这一招险棋走得让人心惊胆战!
不过......那又怎么样?再如何惊险万分,她现在都只能在这条四处漏水的小竹筏上呆着了。
她放下手指,又问道:
“皇叔呢?”
青芜指了指正乾宫:“王爷在里面呢,和那个皇帝。”
好吧。大Boss在坐镇着,具体怎么执行这会这就要看他们这些小人物了。
“好,如你所说,我会尽力的,毕竟这也是我所希望的。只是有一些问题我必须要提出来。”
青芜点头:“公主请说。”
“既然你们要的是拖延,那么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要多想,毕竟在某些情况下,也是迫不得已的不是吗?”黎子安直视着青芜。
“好,我在此可以保证!”青芜略微思索就同意了,拍拍胸口道,“我的话还是能算上数的,公主愿意选择我们,那么我们必将报以最大的信任!”
黎子安点点头:“而且......你知道这种行走在刀尖上的事情,一个不当什么都玩完了,我要你们尽力保证我的安全,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她很慎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南苍会做这个决定,但她和南苍现在是因为有共同利益才站在一条船上的,包括任务在内的因素,她的性命,绝不能轻易的失去。
哪怕没有南苍如今的这一招,本来黎子安就打算,最后设计假死脱逃,依南浅希的积累,还有大将军的一些人手,南下找一个小地方躲起来,深居简出,远离这些波涛巨浪,寿终正寝也不是问题。
在这皇宫里,你只能相信自己。
青芜略微一沉吟道:“我们会尽力保证公主的安全的,待会公主会站在正乾宫前处,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公主您的距离可能会离他们稍近一些。”
黎子安抿着嘴沉默的看着那边。
“......地形空旷,而且对方还有高手,我们的人手不能近距离的保护公主。但是公主放心,一旦有异样,我们会第一时间赶到的!”
“好,我相信你们。”黎子安呼了一口气道,“不出意外的话,反正他们应该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对了,后宫你们有没有去寻过?”黎子安突然想起来,那些躲起来的妃嫔们。
“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青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这些我们会布置下去的。如果公主没有问题的话,那我们还要做些准备,而且还有一些具体的事情你必须知道的......”
刀剑之声依旧在耳,冰冷的空气中只剩下最后的沉默。
......
真的到了走上前去的那一刻,黎子安反而平静了。
之前有紧张,有不安,但此时反而全部都寂静下来了,一颗心,平静的跳动着,再无所念。真像考试之前和考试中的样子。再如何焦头烂额的紧张的复习,甚至紧张到呕吐,一坐到试场里,一面对那张卷子,所有的情绪都来不及紧张,更加专心的去思考,反而更加镇定了。
黎子安心里微微有了一个念头,就当,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现实版的考试吧。
她独自一人,手中提着一个小灯笼,昨晚宴会时的那飘逸的裙子来不及换掉,就和这血迹,一步一步走到中间去。这段路,只能有她一个人。
一个人跨过了满地的尸骸,踩上破碎的衣衫,踏着血腥前行,越是走近,浓重的血腥味带着冰雪的潮湿,就越是酝酿出一种让人作呕的味道。
连黎子安自己都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对于连恐怖片的不敢看的她,当时是怎样镇定的走过那段路的。
黎子安窸窸窣窣的走动,小小的身影与满地的残乱形成对比,倒是为这冰冷的战场增添了一份柔软的感觉。
正骂骂咧咧讨论着计划的季副将一身工夫到底没有落下,他很快就看到了黎子安,当即连喝一声:“谁?是谁在那?”
无需吩咐,前排的士兵也警戒的张起弓箭瞄准,只等一声令下。
“是我。”
小灯笼没有再移动,黎子安也停下了,映着远处的篝火光,倒也隐隐照亮了她的身影。
季副将长年带兵在外,倒是不认识曾深居浅出的南浅希,他身旁的幕僚略加思索,反而认出了她,试探着问:
“这位可是希公主?”
黎子安盈盈的福了身,浅浅笑道:“这位先生好眼力,浅希无功无过,倒让先生能记得。”
“不敢,不敢。”幕僚摸着下巴的胡子,“公主之名,可是如雷贯耳,在下刚才听说了公主一捐三十万两的善举,实在令我辈赞叹,并深感羞愧!”言语虽然充满赞扬,但其心中却更加慎重了。
“长公主?”季副将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两圈,视线在黎子安身上扫视过,半响才挥挥手,那些紧绷的弓箭随之放松,但警惕的视线一刻都没有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