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很多年,我对小桥一直很冷漠。
短短的几年时间,小桥已经出落地亭亭玉立,她时不时借着进宫陪流水的时候默默的看我。
依稀记得马兰花丛中,她轻舞霓裳,曼妙身姿,那一刻,我多么想放下包袱勇敢拥抱她,看着她和流水、天涯欢快的玩耍,而我只能默默的偷笑,我的爱是卑微的。
这几年,我一直陪国君和耶律将军征战四方,逢战必赢,大王以我为傲,说我是耶律将军的接班人,一统中原指日可待。每每听到这样的赞誉,我都拼着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因为我知道只有我活着我得到的一切才会存在,只有我活着我才可以一直守护着我的爱人。
依然记得那个静的让人发慌的午夜,王后哭着跑到我跟前,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温柔地说:“孩子,你长大了,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
“自己的生活?我不知道我的生活在哪里?”
“孩子,听我的话,你快走吧,离开这个地方,找个别人找不到你的地方,隐姓埋名,结婚生子,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不,我还要陪大王一统中原,我还有很多未做的事,我还要报答您和大王的养育之恩!”
她哭的更厉害了,“他已不是以前的大王了。”
“哐”门被打开了,大王进来了。
“真巧,爱妃也在啊,来人呐,送王后回宫休息!”
“大王,您来了!”
“古道,我待你咋样这些年?”
“大王对我恩重如山!”
“那就好,寡人也很欣赏你,所以不要辜负寡人的期望,明天祭天大典上见,早点休息吧。”
“好的,大王。”
看到大王和王后的反差,我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明天可能要出事了。我连夜骑马来到北联池,透过窗依稀可以看到小桥的身影,这一辈子只有你才是我活着的意义。
第二天,祭祀大典,我穿着王后亲手给我做的貂皮大衣,大家都盛装出席,高贵异常,当大王对天起誓后,将香插进香炉的那刻,大雪飘飘。
“大王洪福齐天!”所有人都跪拜然后大声齐乎。
这是个奇妙的现象,每年的祭天大典同样的时刻都会大雪飘飘,给了族人很大的信心,认为天降祥瑞,天佑大夏。
接着,大王王后入座,大王突然宣布“几个孩子都长大了,我也战不动了,他们就是大夏的未来,今天我宣布大夏的王储是……”
我用眼瞟了一下四周,我看到天涯高兴地看着大王,眼里发着光。也难怪,他是大王王后唯一的嫡子,王后身子不好,天涯之后在未能生育,其他几个都是庶出,西风是大王王兄的孩子,本应该继承大统,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基本没啥机会。
“我宣布,继承大统的人是古道!”大王高声宣布。
“啥?我没听错吧”,我恍惚想起那夜王后的话,我猜到了我的噩梦即将开始。
“我才是名正言顺继承大统之人!”天涯恶狠狠的我,眼里冒着血光。
“对,他是个野种,天涯才是未来真正的王!”众人齐呼。
“大逆不道,给国君下了什么药,杀了他!”有人喊到
“对,杀了他,滚出西夏,白眼狼!野种!……”
很多难听的话接踵而至,我快承受不住了。
“大王,为什么?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我反问他,我看到大军已经分成两拨,快要发生内乱的样子。
“古道,也是我的孩子,请大家祝福他!”大王说。
“大王,您做了这样的决定,也没问我们答应不答应。”军马立即针对大王,我看到王后在偷偷抹眼泪。
“父王,你竟然为了一个野种放弃我,好啊,你别后悔!”说完,天涯扬长而去。军队已经乱作一团,只有国君的人站在我这边,两队人马开始厮杀起来。
耶律将军见机护送大王和王后离开。
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场面,天涯对我不共戴天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我骑着马一直跑一直跑,我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古道,你个傻瓜,你要去哪里,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远远的,我看到小桥追了上来。
对不起小桥,我不能害你,你应该有更好的前程。
我头也不回的跑着,跑了很久很久,渐渐的看不见她的身影,我听见一声凄厉的哭声响彻天空。
对不起,我的爱人。
就这样,我在外面漂泊了两天,也想了很多,我应该听王后的话走的远远的。
可是,我很担心王后,她像母亲般的悉心呵护我多年,在我心里,早已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很想她。
我偷偷地溜进王宫,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了,短短两天时间,血流成河,我的世界彻底坍塌了,这还是我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吗,我看到王后倒在血泊里,我抱着她哭了很久很久,心撕裂般疼痛。
“你回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伴随着忧伤。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小桥,她目光呆滞,没有一点精神,身上也沾了血液。
“发生什么事儿了,小桥,快告诉我。”
她用法术将王后留个我最后的话呈现了出来,内容是这样的:
“古道,我的好孩子。大王这几年征战四方,赢得无数殊荣,不过也惹来了其他部族的痛恨。他知道有人在策划灭了我们,这股力量太强了我们没有办法,他在祭天大典上做那样的决定是在保护天涯,他不想天涯替他去死,所以万般无奈才初次下册,让你成为天涯的替身,把矛头都引在你身上,这样天涯才会安全。天涯和流水从小就有婚约,你还不知道吧,流水是铁木真的爱女,等有一天蒙古强大了,念在流水的份上,也会保我大夏安全,从坏人手里夺回王位。古道,对不起,额娘不想伤害你,让你背负这么多……”
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的心痛的让我脸扭曲了,就算你们直接告诉我,我也会愿意的,死又何妨?
“小桥,其他人呢?”
“我父亲母亲都死了,流水、西风、天涯他们都走了,西夏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难受极了,我已濒临发疯的状态,我一直跑一直跑,小桥在后面哭着追,不知不觉我跑到北联池边,我看到王后在向我温柔的招手,大王骑着马召唤我跟他去打仗,小桥在那边婀娜的跳着舞,这一切多美好,我情不自禁的向前走去,久违了的泪水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不要啊,古道,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什么也听不见,我只是追着那些美好的画面渐渐沉入了湖底,那一刻,我的呼吸停滞了,我又一次回到了大家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