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惠风和畅。
城楼之上,白溪一身白衣目送他远去。莫之易为他牵来一匹好马,并将他送到城门外。
今日,唐书傲穿着狐狸皮裘,背着不大的包袱,腰间左佩牡丹香囊,右系长剑云峰傍身。
“唐兄,此行一别,又不知何时能相见。若是路过青城,别忘了找我来喝一杯啊。”
唐书傲骑上马,颇显豪气地笑道:“哈哈哈哈……一定!”
他停留片刻,回首看了城楼上的白溪,便策马扬鞭,离开了青城。
或许,他心里只有白溪师姐。
花灯在暗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酸楚又有谁可知?
她本就不该来的。
她无时无刻的警告自己,唐公子与师姐才是一对,她没有资格再看他一眼。
可是,一听他要走,她不知怎的就自己跑来了。
论武功,白溪师姐已经将玉衡练到九层,武功已经高过莫师兄。
比容貌,连莫师兄都夸过白溪师姐是花容月貌,而自己又怎比得上?
她能做的,就是在暗处偷偷的看他一眼。
唐书傲如今策马正赶去梁州,这次他回家是为了过年。想想,初来乍到之时,二姨和祖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
如今,回家应是带些礼回去。
他这般想着,却又无奈于自己依旧身无分文。心下打算,得去找点事儿赚些银两。
马行至扬州,他前思后想,最终落脚于一家打铁铺。
生在唐府的他,从小就学习如何锻造兵器。他于兵器有一种熟悉感,祖母称他是“天赋异禀,所使之然也。”可他一直都明白,世代相传的雌雄双剑是家族的镇府之宝,是一位身怀不世之才的无名前辈亲手打造的。
雄剑重,剑锋钝,而雌剑轻,剑锋锐,据说双剑合璧会引得天雷滚滚。他曾经偷偷背着人去看过,雄剑被人用铁链拴在北苑禁地,而雌剑则被人放进了剑冢中央用一口大鼎镇住。
他十分仰慕那位无名前辈。也知晓这江湖中也不乏有些这方面的高人,所以才会有了这想法。
他在一间李记铁铺前,下马并将马牵到一旁。铁铺里有一个满头大汗的大汉,他便上前询问:“这位侠士,我可否在此帮忙,赚些银两回家过年?”
“哼。”那人白了他一眼,出言不善道:“老子我不是什么侠士,你别挡着我道。”
他站在了一旁,看着大汉的动作。左手大锤,右手小锤,大铁锤“咚”的一声砸在一块烧的通红的原铁上。他看到了大汉娴熟又恰到好处的落锤,火花四溅,声音更是震耳欲聋。
天色渐晚,大汉停下手中的锤,墩子上的剑已经成形。扭头就看着了立在原地的唐书傲,有些烦躁地道:“小子,你怎么还不走?”
“前辈好生厉害,一人使双锤,晚生佩服。”唐书傲抱拳向他拜道。
那人也并不奇怪,随意一问:“你懂打铁?”
“在下学过一些,只是为人愚笨,不得要领。”他自谦地说道。
那人也并未再为难于唐书傲,只是依旧有些冷漠的让他坐在一旁的长凳上,去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唐书傲也不拘礼,顺手接过。哪知那人问道:“你要多少银两?”
“不瞒你说,在下现在身无分文,想赚点银两回家给表弟表妹们送份礼。”唐书傲有些尴尬的说道。
“最近,扬州城中不太平,官府向我们各家铁匠铺开了一千件兵器的订单,你若是有心就来,银两按一件五十文算。”
“多谢前辈。”
“别人都叫我老李。”
“李师傅。”
就这样,唐书傲就在打铁铺里待上了。
俗话说得好,人生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然而,这打铁却是要熬过如同炼狱般的灼热。但这对于唐书傲而言,都是习以为常了。
李师傅的铺子里放了两个墩子,两对双锤,显然就是让唐书傲自己抡双锤。
唐书傲赤裸着上身,有规有矩地拉着风箱。李师傅见唐书傲行事迅速,也不再注意他了,自己专心的拉着风箱。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只见唐书傲用火钳将烧得通红的铁块放在了墩子上,抡起大锤试力度而捶了一下,然后便用大锤兼小锤齐齐落下。他虽不知李师傅是用的什么法子把双锤用的这样顺手,但是他也有自创的一套双锤的用法。
就这样,一天里他打出了一件兵器。
打造兵器本就不易,中途最易失败,而且打造时间本就长,所以一天里能有一件已是不错。
李师傅出去买了几只烧鸡,满身是汗的唐书傲才发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
“小子,累坏了吧?吃吧。”李师傅已经没了冷漠,看起来还乐呵呵的。
“李师傅,我这一天没跟你添乱吧?”他在清水中净手后,扯下了一只鸡腿,问道。
闻言,“怎么可能?我看你的双锤之法精髓在于运功集锤,你力气不大,但这功力非浅。小子,师出何处?”李师傅自己捧了一只烧鸡啃起来,一边啃一边说道。
唐书傲凭心而说道:“我家世代以铸造兵器闻名,若要说师父,可能就是我大伯。”
“大伯?有意思,有意思。”李师傅大笑起来,“来来来,快点吃,明早起来还要接着干。”
这一夜唐书傲就睡在打铁铺离风箱不远处,李师傅则是睡在长凳上。
夜里虽有凉风,但是炉子旁还是挺暖和的。累了一天,唐书傲可谓是沾枕就着。
“主上,属下容影,向容凡求情。”容影跪在地上,头也不抬,朗声道。
一人坐在主位上,手中是一只精致的琉璃杯盏,无意地问道:“容影,你可知晓,这风雨阁的规矩?”
闻言,容影立刻抱拳:“属下知晓。”估摸着那人的脾性,他小心翼翼道:“求阁主念容凡只是初犯,放过她吧。”
“初犯……”那人闷哼了一声,放下琉璃杯盏,道:“她是初犯,谁是主犯?”
容影依旧跪在那里,阁主继续道:“能从我风雨阁逃出去的,能躲过我风雨阁追杀三年的,自风雨阁创立以来,就只有她一个。”
“你且起来吧。”阁主看着容影说道,容影便起来了。只一阵风过,就已然不见阁主的踪迹。
容影也知晓阁主这人一向是喜怒无常,而且武功诡异。
风雨阁刑房内,烛光微弱,却足以使人看清墙上的那些令人惊悚的带血的刑具。
“容凡,别来无恙。”那人已立在容凡身前。
“阁主,近来可好?”沙哑的嗓音听得人怪不舒服,但她也不忘冷嘲热讽。
“啧啧啧,三年,居然能在我风雨阁的追杀下躲过三年,不简单啊。”
“阁主说笑了,只是从风雨阁出来,气闷得慌,随意走走。”
“是啊,随意走走就遇到了自己的哥哥……”话锋一转,他冷笑着说道,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了。
闻言,容凡猛然一惊,却又瞬息之间平静下来:“不知阁主说的是何人?容凡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
“有与没有,日后就会知晓了。”他也不急着辩解,只是慢慢走近,伏在她耳畔说道:“唐书傲可是枚好棋子啊。”
“你究竟要如何?”容凡怒瞪着他,急道。
“哈哈哈哈……”他长笑几声,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