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傲的头昏昏沉沉的,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入目的黑,不是被黑布遮眼,算算时辰也没有入夜,却不能视物。
“他可好些了?”稚音从一处响起,可是他却看不见。
“他已经醒了。”
“我怎么看不见了?”那声音三分疑惑,七分害怕,虽然强压着心里的惊悸但还是有些颤音:“离儿,别闹了。”
“哥,哥,你别急,我想办法,离儿想办法。”稚音温软地安慰着。
唐书傲猛然一睁眼,额上是细密的冷汗。看着眼前的床帐,才意识到这原来只是作梦。
“叩叩叩”的一阵敲门声,门外的人颇有礼貌的说道:“公子可醒了?”
唐书傲穿上了鞋,随意披上了外衫,就前去开门。
入眼的是一个穿着粉衣的小姑娘,水灵灵的眼眸,粉嫩嫩的脸颊轻轻一掐好似就会出水。
唐书傲看着她脸颊上多了两抹绯红,才意识到自己失礼,立刻移开了眼。
看到她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中有一个青瓷瓶。
“这是白溪师姐让我送来的疗伤药。”她才解释道。
“嗯,替我多谢白溪。”他顺手拿起青瓷瓶,然后朝着屋内走去。
小姑娘立马就跑了。
好可爱的小姑娘,唐书傲转身看着她慌忙逃走的样子,脸上多了三分笑意。
他坐在了床弦上,看着这个青瓷瓶。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幅画面——白溪执着剑,一个剑花直入瑞的胸口,血喷得四周的石壁上的青苔都染了一层殷红。
他手一抖,青瓷瓶滚落在地,声音激得他回过神来,俯下身捡起了青瓷瓶。
是白溪杀了瑞。
可是瑞在他的身边这么久了,白溪看不出来,他还看不出来么?瑞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他厌世。
他的话似乎还回荡在他的耳畔。然而,说这话的人已经死了。
白溪有错么?瑞有错么?
谁对谁错,他说不清道不明,他无法坚持己见说白溪是杀人凶手。
“书傲,你伤及肺腑。给你药,怎么不用?”白溪直接走进来了,看着他出神的样子,手中的青瓷瓶没有打开的痕迹,心里有那么一丝怒气。
见故人容颜,用一只簪子绾上了发髻,却失了原先的灵气。
唐书傲平静的说道:“谢谢。”说着便打开了青瓷瓶,居然是白色的粉末。白溪见他不解在一旁解释道:“把这个倒入浴桶之中,运功五周天之后,内伤便可痊愈。”
他将粉末倒入水中,白溪便自己带上门出去了。这间屋子里没有屏风,浴桶早就备好了,清澈的水变成幽绿,唐书傲解开了衣衫进入了浴桶中。
雾气弥漫在整间屋子,唐书傲在浴桶中打坐。他的确被瑞伤的不轻,身上有多处青紫的瘀伤。
门外,粉衣小姑娘带着几个小姑娘偷偷透过门缝窥看。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小声争着,“你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被你挡住了,看不到啊。”
“唐公子好帅啊。”
……
“咳咳咳。”莫之易不知是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尴尬的轻咳。
听到响声,姑娘们回过头,一看见是师兄脸就就跟烫熟了的虾子,声如蚊音:“师兄。”
气氛有些尴尬,大家都推说自己有事都散了。
就只剩下那粉衣小姑娘了。她是很想走,但是她是奉师姐之命来照顾唐书傲的。
莫之易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跟我来。”
她被他带到了一座小亭里,他轻声指责地说着:“花灯,你是师父捡回来的。虽然师父他……”欲言又止,“我平时也道你贪玩儿,这个年纪对男女之事懵懂也是正常,但这唐书傲并非我门中之人,我怕你真心错付。”
她脸一白,立马就跪在了他的面前,连连说道:“师兄,花灯知错了,花灯知错了。”
“知错就好。”莫之易虚扶起她,颇感欣慰道。
待她站稳后,莫之易浅笑的说道:“他是客,万万不容怠慢。”
“是。”花灯微微颔首,转身便走了。
花灯走远后,白溪就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莫之易,顿了顿问道:“肖芸……”
“请师妹放心。”莫之易十分坚定的说道。
“好。”白溪转身欲走,却被莫之易抓住手腕。她微微一愣,看着他抓住不放的手,问道:“还有事?”
“师妹,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的心如水波微微一荡,但脸上依旧波澜不惊道:“你说。”
莫之易放开了她的手腕,如释重负的说道:“师妹,你可否离唐书傲远些?”
“唐……唐书傲?”她有片刻的失神,问道,“为何?”连声音都带了一丝苦涩。
“谁叫师妹你生的如此花容月貌?唐书傲一直喜欢你,只是,你不知晓。”莫之易用略显暧昧的目光看着她,语气中带着轻佻。
白溪垂下眼,低声呢喃般地说道:“生的再花容月貌又如何,他不喜欢,也没用。”
“师妹,你说什么?”莫之易有些疑惑的问道。
听到莫之易的声音,白溪立即摆出一副什么也不在意的模样,说道:“没事,我先走了。”
若是他对我有一丝喜欢,或许我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风雨阁内,容凡被绑在了木桩上,左手手筋被人生生挑断,虽有内力可是无法施展,身上的朱红衣衫染上了斑斑黑血。她合上双眼,如同待宰的羔羊。
此时,从外进来一人。“你还是回来了。”熟悉的声音,容凡不用睁眼都能猜出此人是谁。
“是啊,我回来了。”听到此人的声音,容凡有些释然地说道,“好久不见,容影。”
那人是容影无疑,但是自始自终容凡都没有睁开眼去看他。
不是她不能,而是她不敢。
没错,如男子的她不敢。
这恐怕是她唯一一件不敢做的事。她敢杀人,但是此刻的她竟然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你受伤了。”这是第二句话,语气中无法掩饰的关心,容凡没有说话。
“你不说,就是他们干的事。”这时他的话中包含了丝丝恼怒。可是容凡却苦笑着说:“你变了。”
“是啊,我变了。”他立刻就沉寂了下来,语气变得有些无奈。
“容凡。”他的声音中带了丝丝沧桑的味道,“你回来,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