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霍真三十七岁。
这一季,是夏季,垂星花开的日子。
霍真如期而至,走在漫山遍野的垂星花中,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饮一口酒、舞一段剑。
他解开腰间的细绳,将酒葫芦取了下来,就算是对着酒葫芦他也能看上一会儿,看着酒葫芦他不禁笑了起来。
三十七岁的他,早已不再年轻,唇上颚下已经遍满胡渣。而他的笑,配上绝好的阳光,以及满目的垂星花,似乎还有几分年轻时的味道。
抬头,饮酒。
一把剑横空而出,在这人烟罕至的草原上,他随风舞剑。
酒葫芦来自故人,剑也来人故人,这片垂星花却属于他。
他是一个念旧的人,喜欢把有故事的东西带在身边,不时翻看几眼,以来想起那时的美好。
剑停,泪落。
一个三十七岁的大叔居然还无故哭泣,说出去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哭泣的原因,是因为他看到了一只蝶。
一只颜色斑斓的美丽蝴蝶在剑停的那一息稳稳落在了他的剑上。
看到蝴蝶,他的思绪更乱了,一张面孔和一句话又回来了。
“你知道为什么蝴蝶折断了翅膀还能飞吗?”
忽然,他又笑了,怀念起了二十多年前,那时的他只有十四岁……
天风似刀,白雪如絮。
一条浅浅的小路在一眼望去雪白无际的雪原之中悄然形成,那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年留下的。
他背着一个白黄色的竹篓像了一名赶考的书生,而他穿的却是塞北的游牧服装,这看起来有些滑稽而不可思议。
这雪白得有些令人可怕似一张失了血色的脸,方圆百里之内只听得见风啸,再无它音。
少年背着的竹篓颇重,压得他有些举步难行,可是从他的眼神之中能够看得见一种神色,或许可以把它形容为一种信念,那是一抹永远抹不去的信念,看上去显得他十分认真,还有几分倔强。
他叫霍真,来自塞北,生于一个垂星花盛开的夜晚。
待他翻山越岭渐行渐远,身后的一个山坡处却是出现两个人。
“就这样走了?”
“嗯。”
“不担心?”
“嗯。”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对他充满了信心?”
“……我也不知道。”
“哈哈!”
“您对他不也是一直充满了信心吗?”
“那倒是。”
“那您的理由又是什么?”
“因为他是夜晚里最耀眼的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