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杰到来的第五天,一筹莫展的燕天承又在沙盘前熬至深夜,慕容苏缨也淤着眼睛陪到三更,陈杰也是两眼通红。
其他的人都回去休息,大帐内就剩下燕天承,陈杰,慕容苏缨。
帐内升起三盆火,不住的加些炭,屋内温暖如春。
正中间支起大大的沙盘,沙盘做的讲究,陈杰亲自按照沁谷的地理走向,山川河流,城池,甚至城内的房屋都一一安排,让人一目了然。可是这座城池也让人越看越绝望,这简直就是一座天然的无法攻克的堡垒!如果从正面往上攻,除非拿人垫,否则有多少死多少!
慕容苏缨已经来来回回端茶递水,热手巾递了一次次。
眼见着军粮的吃紧迫在眉睫,虽然陈杰这次是压粮而来,带来了几十车的军粮,但是仍是杯水车薪,尚不够半月支持。
令燕天承颇为着急的是,现在本是隆冬初春,百姓自家的锅灶都断了炊烟,怎会有余粮拿出来供给军队,朝廷里宁仲捣鬼,朝廷发送来的均是霉变的稻米。
虽然燕天承天天仍然气定神闲的去巡阅军队,但是紧急的状况把他逼得嘴上起泡,陈杰面上从容,但是也是不断的翻阅典籍想从古人那里找到出路。
慕容苏缨都通通看到眼里,只有更加用心的小心伺候,不离左右。几****也感觉力不从心,许是站得久了,立在角落里昏昏沉沉迷糊起来,左右摇摆,垂头后仰不已。
就听见“砰”的一声,她被惊醒,发现燕天承把书简仍在案上,看着她和蔼柔声说道:“这几日辛苦你了,去休息吧!让孙钱儿换你一下。”
慕容苏缨倔强的揉揉眼道:“不!不用,不累,将军和军师陈杰将军都不累,我也不累,你们还要什么?饿了么?我去伺候你们用膳。”
燕天承虽然自己红着眼睛,看着苏缨懵懂的神态,本质的天真与赤诚逗乐了道:“不用,去吧!还都熬着。”
陈杰也不免被这个小小的军卒感动,可是自己心中疑虑更甚,有些调侃道:“将军如此心疼你,造化不小啊!你还是回去吧!”
说完这话,燕天承看了一眼陈杰满脸的不正经,心里纳闷平常稳重的人,今天却是奇怪,说句如此不找边际的话。
慕容苏缨顾不得陈杰话里有话道:“不去,不去,想出来办法再去,回去了我还是惦记着,怎么也睡不着,我还是去给你们换壶茶,走走就不困了。”
燕天承优雅微微一笑作罢,随他去。
慕容苏缨从大帐的里角走到矮桌前持了壶,满满一壶凉茶沉甸甸的压手。
她将壶放置在托盘中,起身从燕天承身边走过,上下眼皮还是若即若离磕碰不断,迷迷糊糊之中不想走到了沙盘前,身一歪!手一斜!托盘中的壶倾倒在盘中,茶水立刻泼贱出来,茶水涌跃出来撒了沙盘一片,水顺着沙盘中的谷壑咕咕噜噜的滚过,被沙吸收了才算完事。
苏缨一惊,清醒大半道:“糟糕,这下子水漫沁谷了,将军,对不起,陈杰军师,我。”
只此一句谁想惊醒了梦中人,陈杰稍愣了一下,几步到了沙盘旁边,斜着身子注视沙盘,好像自言自语道:“不妨事。”
燕天承几步走到慕容苏缨近前,略皱了眉头,目光期待紧张的问她道:“你刚才可是说了什么?”
慕容苏缨小心后退半步,满脸绯红,有些战战兢兢:“我说对不起陈杰军师,弄脏的他的沙盘,无心之过别,别罚我才好。”
谁知燕天承不满意她的回答,进一步抓住苏缨的手腕把她拽到跟前,口语紧张的问道:“你刚刚还说了什么?”
慕容苏缨把头垂的低低的咕哝道:“我看沁谷地势低洼,我又将茶水洒在上面,就开玩笑说,说水漫沁谷。”
就见燕天承抓住慕容苏缨手腕的手,猛的一使劲将她一推,哈哈哈的仰头大笑,他和陈杰眼神一碰,两个人同时又大笑起来。
苏缨忙稳住自己手中托盘。
又见他们笑的这样纵情爽朗,心里纳闷,看他们没有责怪自己的样子,耸耸肩准备继续去泡茶。
偏走到门口,就听燕天承吩咐道:“慕容苏缨,去把他们几位将军都请来,把秦观也叫来,还有那个叫史怀的,他点子多。”
随口答应了准备出门,迎头一个小卒双手捧着个信匣,她看了一眼来人,还是出门叫人去了。
验过信的燕天承随手递给了陈杰,陈杰看到一张丝锦,上写几个字:“顺诛逆,立新去旧。”
陈杰看完走到火盆跟前,将丝锦焚了,说道:“看来,他终是同意了。”
燕天承默默的点头称是,坐至矮桌前,提笔写下:“定不失众望,国昌运旺,百姓兴!”写完拓印封好,叫来门口等候的信差,往朝庭送信去了。
陈杰见屋内无人,有些犹豫的对燕天承说道:“敢问将军这个慕容苏缨是谁举荐的,又是谁安排在王爷身边的?”
燕天承一身竹青绿色的长襦,将手背在身后微笑着盯着陈杰道:“怎么,你是觉得他不够可靠?还是你怀疑他!不用怀疑,我问过吕雄,原是吕雄将军在大街上发现了他的马匹,后又保举他来服役的。我看这人还是十分可靠,孩子气些,单纯的心性,一心为了他关心的人,总是一副要赴汤蹈火的神情。”
陈杰欲言又止,还是提醒道:“难道将军没看出来?”
燕天承也奇怪今天的陈杰怎的这样吞吞吐吐:“看出来什么,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尽管说来,说说无妨!”
陈杰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呵呵笑着说道:“我总觉着,他实在太过柔弱。”
一听这话,燕天承放下心来道:“我当是什么,你看那树有粗干,也有弱枝,不管是否纤弱,都有用处,识人不能只看外表,观其行察其语,方知本性,这些你比我懂,不是么?”
陈杰有些急了道:“难道王爷您没看出来她是个闺.......。”他还没说完,就见门口有人禀报说几位将军统领已到。
燕天承赶忙让进来,他又反身问陈杰道:“接着说,你看出什么了?”
陈杰又准备说,怎奈马复良,陈栋,秦观,史怀已经一起结伴而来,陈栋大声嚷道:“王爷哥哥,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法子了啊!”
陈杰转而又去批评陈栋道:“放肆!莫要大声喊叫,这是什么地方,军事战策是能让你嚷了去的!”
陈栋呵呵傻笑,也不敢支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