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病了,谁能成想,那么壮实的王五,没两天就越发严重了,在床上胡言乱语一会热,一会冷,还得一趟趟的去茅房去泻肚子,身上的衣服脱了穿,穿了脱,苏缨他们给他请了医生也不见好,被子给捂了几身汗,反倒使他越发虚脱了,那么大的块头,如今却瘦的可怜。
德昌失见一计不成,心生妒狠,这一次是出战前的操练,真真是重要的不得了,他咬着牙的特意没有给王五请假,有意至他于死地。俗话说得好不怕大官,只怕大管!一心记恨的德昌失终于在燕王要来视察的时候抓住了王五的把柄,压住不报,狠下心来决定再次至他于死地,他就不信了弄死个人那么难。
当苏缨发现场上少了一个人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么大的一个豁口,想不注意都难。
一通震天响的鼓声擂毕,王爷训话,随后七十二斩令都宣读完毕了。苏缨什么也听不进去,心里还在一个劲的嘀咕,恨不能缩成地鼠钻入地里把王五给揪过来。她斜歪着头用余光一看吕熊一行人已快走过来了,她的心突突突跳的欢实,敲得比刚才那通示威鼓还响。
最前面的一个人,头上金盔,身上披挂银袍秀丽,金甲耀眼,外罩黑色描金的披风,高大威严,充满了王者之气。她不敢往脸上看,只看了个模糊。旁边走着威武的左骑将军吕熊和右骑将军王博阳,先锋马复良伴随其后。个个是探海蛟龙,插翅猛虎,天阔任我行的苍鹰。
苏缨心里琢磨,前面的人肯定是传说中的四皇子燕天承,看这人挺威武的,绝不像是爹爹说的那般懦弱之人,不过虽然威武,可看起来倒也是温厚的,可是如果有本事,却又怎会总是败下阵来,再看气势就不像,再近些看,恍的突然她觉得有些眼熟,更近些的时候苏缨就不敢瞧了,她看看周围的人,其他人的眼睛都像豆儿似的盯着前人的后脑勺,默默地数头发,她东瞄西瞄的不像话,苏缨的眼睛也只好望着前排人的脚后跟装泥人。
他们走过了苏缨,苏缨心下大嘘了一口气,突然燕天承停了下来仔细的看了看月光,月光近日来越发精神了,皮毛饱满光亮,浑身上下的毛被苏缨成日间梳的一根扎出来杂毛都没有,这时它也毫无惧色,眼睛闪着精光的打着响鼻与燕天承对视。
燕天承只在苏缨面前顿了顿又转了过去,这不奇怪所有人都会多看月光几眼的,苏缨嘘了一口气并不在意,可是他又转了过来。
苏缨听见了一声略微沙哑却不失浑厚底气的声音,“小兄弟,好马啊!好马!”
声音不大她却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突然觉得这声音如此熟悉,她使劲地在脑海中搜寻,其实不用刻意,她就能听出,这声音像极了那晚在瞻月台上看到的那个人,这声音忽的一下就把她带入了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她记得那人说过:
“不过是长风几万里,天夜苍茫月无言,这天默然,这地也漠然!”她很想继续去辨认这个人是不是父亲被害得那天晚上遇见的那人。
就在她无比愕然,想一探究竟的时候,燕天承不紧不慢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这个营归谁管?刚才报上并无缺席,怎么这少了一人。”
只见那百夫长德昌失慌忙出列撩了战裙单膝跪下:“报!缺席者三营王五,在下,在下不知为何!”他努力地按耐着自己内心的狂喜。
燕天承的脸已有了几分难看,眉头紧蹙,“吕雄,这可是你的营?”
吕熊赶忙大声回答道:“是,正是在下的营。”
“你且说说军律第二条?”燕天承的话语语音虽轻,但话语渗凉彻骨。
大家都明白得有人,人头落地,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回将军,军律第二条,若有呼名不应,点时不到,为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误军,犯者斩之!”吕熊此时心中大为忐忑。
“那还为何有人不到,该当何罪!”燕天承已脸带怒气提高了声音威慑到。他很生气头次点兵就有人敢不到成何体统。
吕雄道:“缉拿缺席之人!推出去斩!”
“诺!”
苏缨见那德昌失已是喜上眉梢,顿时气的血往上涌,可是周围哪有敢说情的,就算是知晓内情的此时不管自己的事也不敢站出来说话,军纪甚严,弄不好就掉脑袋,自保都还来不及。可是她知道内情,她急的有些发抖,吕熊千般嘱咐不让她惹事,秦观一再叮咛,事不关己,切莫逞强出头!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突然,鬼使神差的苏缨一步跨出队列,大声喊道:“等一下!小的有实情相告。”说完才慌忙跪下,她也不等燕天承问就说:“未到者是三营王五,几日前便发疟疾,昨日不知怎的又高烧起来,他连床铺都起不来,现在恐怕浑噩着,故未能来!请将军明察。”
吕雄惊诧的恨不能将苏缨一把从地上揪起来,心里愤愤地想:不关你事,自己又要逞强作甚!事实总会查清楚,端的你是手无三分之力的人,又不是那九尾的狐狸,几命的猫,弄不好一顿杀威棒下去几魂几魄都归拢不了了,先前是去招惹那杀人不偿命的史怀,这会子,又!急的他直拿眼睛瞪苏缨,恨不得一双手一把就把这个人给抓了过来。
燕天承看向了这个无名小兵,瞬间的空白后燕天承转了脸冷冰冰的看那已经双膝跪地,双手着地不住颤抖的百夫长。
德昌失万万没想到有人肯给王五出头,这该死的苏缨。
吕雄上前一步,瞪着德昌失,压抑着胸中的怒火:“如实说!免受皮肉之苦!”
德昌失一看大事晚矣,他恨苏缨也恨自己一念之差想除掉那眼中钉,没想到却连累自己。他转念又悔恨自己为何不忍一时呢,但又一想自己反正是死,不如颠倒黑白让王五陪自己一起死,下定决心他咬紧了槽牙说道:“回大将军,王五素来与小的不和,他专门与我作对,平日里不听管教,练兵时懈怠,一点小病却佯装卧床,故早已犯了怠军!慢军之罪!今日操演,何等重要,他却再次谎报出病,望将军明察!”他铁了心想给王五落加罪名置死他。
苏缨越听越气愤,内心的火都要从眼睛鼻子里冒出来了,火烧到了眉毛冲翻了天灵盖,她不等燕天承等人问大声说道:“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明明你与王五在家就不和,你一心要霸占他家的家产,而王五忠厚老实,心地善良无可奈何之下为了躲避你才参了军,进了营,你为了害他几次三番!这些谁人不知,你一直与他作对,处处落井下石,将军!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大可把那王五来带对峙!颠倒黑白……”她还想说下去,就听一声大喝!
“住口,掌嘴!休得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