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不得无理!”
倏然一个声音响起,一道人影挡在东岳跟前,原来是太上老君。
东岳帝君托着下巴把老君上下打量了一遍,他依然是银须白发、和蔼可亲,手拄一根拐杖,一身白袍,相当仙风道骨。
东岳笑着打招呼:“老君别来无恙。”
老君摸着他的长胡子笑呵呵道:“无恙无恙!东岳在人间玩得可好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咱们那盘棋……可是还没定输赢呢,改日继续切磋!”
太上老君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东华和东岳是盘古九世少海氏的儿子,自小便跟着这些元老级别的圣啊仙啊们混,太上老君待他们就如亲孙。前阵子见他们闹的凶,早想插手,无奈被元始天尊阻拦,说这是小辈们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老君只好隔岸观火。
岂料这帮人这般没完没了,他又想东岳想的紧,便按耐不住拿出崆峒印给了东华,还借口说是元始天尊给的。
这会儿东岳回来了,事情也就办妥了,老君举起手上的拐杖敲了一记东岳的手:“还舍不得还呢?真想得天下啊?”
东岳立即反应过来,双手捧上崆峒印:“东岳欠老君一个人情,好不……那盘棋,让你赢?”
“谁要你让?”老君用崆峒印敲了下东岳脑门,“人间混久了,越来越没个正形儿!还有呢?”
东岳左看右看:“还有什么?没啦!”
老君又敲一记,手掌一翻,莲怀里的伏羲琴便飞到了他手上。
东岳嘿嘿两声:“还以为你送给我玩了呢。”
“想得美!玉衣你就留着吧。原本也是你父亲送给你母亲的。”
“谢老君!”
“散了散了,还真要打一架不成?等元始天尊来吗?”老君说罢,挥一挥衣袖闪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有玉帝听见了他临走前,隔空给他传的一句话:“眼里容不下沙,沙子最终会埋了你。你优点在于此,错也在于此。”
太上老君都来做和事佬了,还频频搬出元始天尊,他们要是再打下去就真显得无理取闹了。
东岳叹了口气:“真可惜,我才刚热完身就要退场啦!那玉帝你好生歇息吧,看这情形,没过几****就要下凡历劫了吧,好好保重,我会让底下兄弟们好好关照你的。走吧哥。”
东华略感头疼:“怎么此次去了趟人间,说话越发颠三倒四了?”
东岳摆了摆手指头:“你要与时俱进了,老是这样文绉绉的不累吗?……诶,莲呢?”
好像好半天没看到她了,东岳往四周扫了一圈,瞄到莲呆呆地站在角落里望着他,眼睛却没有对焦,像在发呆,又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东岳走过去:“怎么?不认识啦?”
“啊?没……”
东岳戳她脑门:“没什么没?傻乎乎的。”他往后顺了一下自己的长发,不太习惯,“看起来很奇怪吧?老实说这样到了夏天得多热啊,行动也不方便,回头帮我剪了吧。走,先办正事。”
“啊?”莲继续发懵。
她每次碰到帝君智商都会自动降为零。
帝君把手扣在她的头顶上:“得赶紧让你有个肉身,要不然我这后半生……哪来的性福可言?”
莲把他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意识到他竟敢公然开黄腔,顿时脸都“红”了。东岳毫不在意,勾着她,一挥袖,闪人。
东华帝君和秦广王也随之心满意足地离开,留下内心暗暗担忧的玉帝和他的小兵们:这大魔王回来了,以后又要没好日子过了!
东岳带着莲来到地府的第十殿——转轮王的宫殿。
转轮王,专管轮回投生。
莲一看到大殿门口的牌匾,变拉住东岳:“帝君,我不想忘记你,我不要投胎!你就让我呆在你身边,好吗?我不会闯祸,不会给你惹麻烦。”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她和他共同拥有了别人无法比拟的记忆。如果投胎,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无法想象忘记一切,以新的身份重生会是怎样。她当了上千年的莲,已经习惯了,或者说,这份沉甸甸的回忆已经和她融为一体,她熟悉了这个重量,它重得让她安心、踏实,感觉有个筹码。
但现在突然要把它割掉,就好像要卸掉她的四肢一样。
她宁愿永远当一个孤魂,只要能一直陪伴在他左右,看他一切安好。
东岳看了她半响,问道:“知道你前两世和下一世的区别是什么吗?”
莲想了想,摇头。
东岳把两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爱你,所以呢,按照这个规律,这份爱会越来越浓,越来越深。我会护你周全,你不会再受你的族人欺负,被你的亲人欺凌,再也不会一个人被困在秘洞里等上上千年。你会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可以叛逆捣乱的青少年,然后是甜蜜幸福的成年。这样不好吗?一直记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太苦了。咱们忘记那些,重新来过,好吗?”
“不……”莲声音哽咽,竟然有了泪。
东岳看得心疼不已,缓缓抱住她,宽大的手掌扣着她的脑袋压在自己胸口:“……傻姑娘,你只是不知道,你还可以得到更多的幸福!”
说着,东岳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这是我,不,应该说是曲一在上天庭时写下的,一直贴身放着。”
东岳打开信封,里头只有一张薄薄的从记事本上撕下来的纸,是曲一在周达运家里匆匆写下的。东岳嫌弃道:“这字可真丑。”
他摊开信,递到莲跟前。
纸上只写了一句话:莲就拜托你了。
曲一不知道,上了天庭后,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是爱着莲的曲一,还是爱着莲的新帝君,或者是最坏的,变回不爱莲的老帝君。
为了以防万一,他像写了封遗书,把莲托付给“他自己”。
“你看……”东岳说,“我连自己都不放心,又怎么会放心让你离开我身边呢?你肯定不会照顾好自己,想想都让人头疼。可是,有时候为了更好的事情,就要割舍一些东西,不是吗?比如,结婚、生子!”
莲:“!!!”
“还不放心呀?来,给你看样东西。”
东岳手一挥,半空中突然出现一面镜子,镜子里的画面是他的寝宫,只见他的寝殿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栋房子,上头写着:爱莲宫。
“你看,我把你下一世的名字都想好了,爱莲,喜欢吗?或者直接叫,爱倪?爱你。”
东岳为了哄她,可是挖空了心思,感觉这上万年积累的泡妞技能都一次用完了。
见莲没有反应,他还想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岂料,莲倏然拉住他的前襟,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拉向自己,踮起脚尖,以吻封唇,狠狠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