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宽似海的唐之栋与狄氏三兄弟走出屋子,来到正堂用膳,农夫彭有旺的妻子陈氏早已做好了早饭,彭有旺先是端来一大盘烧饼,这大盘是毛竹编织而成的,因时常装载些烧饼油饼,所以盘面尽是油渍,篾条显得脏兮兮的,而后彭有旺又捧着一大钵野菜汤上桌,钵子是木制的,外表镀了一层紫金漆,内侧保持着原木的纹路。
陈氏左手抱着一坛咸菜,右手提着一壶米酒,她口中呼唤道:“当家的,拿几个盅子来,我给几位客人斟酒。”
“哎,客人们当心吃醉,这米酒乃是我娘子的娘家人酿的,他们靠着祖传秘方,已经连续几代不愁吃不愁穿了。”彭有旺随口说道。
“别听他瞎说,一壶米酒哪能喝醉人,前些日子来了个粗莽汉子,喝了三大碗米酒都没醉趴下。”陈氏回嘴道。
“人家那是酒量好,一般的人哪敢像他那么喝,不怕大家笑话,我喝个四五盅也就红光满面了。”彭有旺一边从柜子里取出瓷制小盅子,一边笑着说道。
唐之栋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烧饼野菜自然是入不了他的法眼,他借故离席,狄湛拿了两个烧饼,从后门尾随而出。
枫树林中,秋高气爽,红叶似火,山林的空旷幽静,与山外的纷纷扰扰截然不同。
“老爷,此间清净悠远,贤人雅士隐遁其间,可谓是适得其所啊!”狄湛心如止水地说道。
“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世外高人蛰居山中,此山名气倍增,更加令人神往。”唐之栋气定神闲地夸道。
“舍弟行事鲁莽,寡谋少智又生性好斗,前日贸然火烧松坡湖小寨,惹得老爷不愉快,我这个做哥哥的,在这里替他给老爷赔个不是。”狄湛心怀歉意地说道。
唐之栋不以为意,用食指指着树上的枫叶说道:“你知道枫叶为何秋天才会红吗?”
“不知老爷有何高见?还请明示。”狄湛巧妙地答道。
“秋天打霜,这枫叶受霜冻害,因而变红。狄泓这小子应该如同这枫叶一样,经历秋霜之洗礼,变得圆滑世故,踏实稳重。”唐之栋开示道。
“老爷教训得是,我必对舍弟严加管教。”狄湛附和道。
狄泓仗着年富力强,因而生性顽劣,贪胜好勇,熏风山佃农猎户唤他“横老四”,觉得他蛮横无理,又不敢得罪他,可是那些地主豪绅却纷纷骂他“小四贼”,他并非偷鸡摸狗之徒,而是擅长靠甜言蜜语,打情骂俏,悦人偷心。
狄泓回去调开山炮是假,其实是为了养伤,避开灾祸,他在松坡湖小寨差一点就死于非命,唐之栋对狄泓的那点小心思心知肚明,他对狄氏四兄弟外用内防,狄灏臂力过人,虽然对他忠心不二,但却是个有勇无谋之匹夫,而狄溯则城府较深,冷血无情,令他心存不安,再看狄泓性子急躁,极易动怒,难保不会惹是生非,只有狄湛学识渊博,且待人有礼,深得他的器重赏识。
“你觉得徐志远其人秉性才干如何?”唐之栋似是而非地问道。
“老爷,恕我拙见,以我平生所学度之,徐志远年少轻狂,气量狭小,不仅志短才疏,而且自私自利,还有几分偏激斗狠,终非大才,亦难成大器。”狄湛不留情面地说道。
“何以见得?”唐之栋惊讶地问道。
“徐志远倚仗他叔父徐啸北的威势就敢在拂云岭横行无忌,此乃他年少轻狂之迹象;曾听他当众说出欲手刃郑颓,将其碎尸万段之语,可知其人气量胸襟是何等狭窄;出门访客而携女眷,必是安于享乐,闲逸贪杯之徒;前日在松坡湖小寨只顾自己逃生,而将两个女子的性命抛之脑后,岂非自私自利之鼠辈哉?”狄湛理直气壮地说道。
“偏激斗狠又从何说起?”唐之栋追问道。
“昨日在路上,他指责老爷您身为熏风山的大地主,却与葛三彪称兄道弟,为虎作伥,没有趁早剿灭葛三彪,是胆怯怕事,此话实在是偏激。”狄湛气愤地说道。
“消灭葛三彪是迫不得已的,我本不愿与他撕破脸皮,只怪他得罪了徐啸北的侄子徐志远,如果徐志远死在灵修山,难保徐啸北不迁怒于与葛三彪有关联的人,要知道徐啸北乞丐出身,最瞧不起我这种继承祖业,坐享清福的地主豪绅。”唐之栋颇为忌惮地说道。
“葛三彪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只是郑颓这小子奸诈凶恶,卑躬屈膝,若不及时铲除,日后必成大患。”狄湛担心地说道。
“郑颓不足为患,他阴险无德,没有人会信服他,他成不了气候。”唐之栋自以为是地说道。
“老爷您心善,葛三彪死后,你还下令厚葬葛三彪,让葛三彪和他的手下入土为安,我还看见您独自一人在葛三彪坟前祭酒哀恸,您和他的交情真是深厚啊!”狄湛说道。
“你不知道,葛三彪这个人很有才干,他虽然劫人钱财,但却从不轻易杀人,当初难登寨十几名叛匪侵扰熏风山,将我唐家大院牢牢围困,若非葛三彪仗义相救,恐怕我唐家大院早就成了匪巢,我也早做了刀下鬼了。他于我有恩,我却为了保全熏风山一方安宁而牺牲了他,不能不感到羞愧痛心呀!”唐之栋昂首仰望山林说道。
“老爷,您别太伤心了,葛三彪一死,您每年不必再缴纳“孝敬钱”,每月也不用派人送菜交粮,难道不是一件喜事吗?”狄湛自作聪明地说道。
“拂云岭匪患猖獗,必然会有新的势力出现,到时候谁能保证他们会比葛三彪更讲义气,更守规矩?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天下没有不吃食的鸟,吃多吃少罢了。”唐之栋语重心长地说道。
边克烈等人在正堂饮酒吃饼,喝汤嚼菜,王久发觉野菜汤有点苦涩,问道:“大姐,这野菜味道忒苦了,能否加些豆腐或肉片来?”
“家里没有豆腐和肉片,小哥将就一下吧!”陈氏答道。
阿焱尝了一口米酒,顷刻间便从嘴里吐了出来,抱怨道:“这酒都酸了,不能喝了。”
“不好意思,这酒珍藏快一年了,平时都舍不得喝,酒味可能淡了不少。”彭有旺解释道。
“咸菜特别好吃,这酸豆角和醋萝卜味儿真不错。”狄灏称赞道。
“徐公子,别光顾着吃烧饼啊,咱俩来喝一盅,我先干为敬。”狄溯举起酒盅朝边克烈示意道。
边克烈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小口米酒,而后继续吃他的烧饼,他的吃法和王久等人不同,王久和阿焱都是一口烧饼一口汤,狄氏兄弟则是烧饼咸菜混着吃,边克烈却是用烧饼裹住野菜,做成菜饼,又将咸菜放在汤里,做成泡菜,同样的菜肴经过巧妙地混搭,吃起来别具风味。
用过早膳后,边克烈私下里取了两块烧饼,找陈氏要一张油纸包起来。
陈氏笑着问道:“留着路上吃的吧!我们家烧饼味道如何啊?”
“味道不错,油而不焦,黄而不腻,闻起来香气扑鼻,吃起来酥软可口。”边克烈赞扬道。
“公子太能夸了,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陈氏高兴地说道。
“大姐,我是真的喜欢吃你做的烧饼啊!你要是再多做几个就好了。”边克烈说道。
“家里还有几斤面粉,公子要是不急着走,我现擀现做,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做出来。”陈氏客气地说道。
“谢谢大姐的好意,待我从山上下来,定要再跟你讨要些烧饼吃。”边克烈说道。
“公子上山有何贵干?”陈氏善意地问道。
“寻人。”边克烈回答简洁至极。
“这山上有许多有许多学富五车,德行高雅的隐者,公子是要去寻他们吗?”陈氏满面疑惑地问道。
“不是,寻一位姑娘,她被一个恶人绑架了。”边克烈干脆地答道。
“隐圣山上很多年没有出过恶人了,山里的隐者们喜读诗书,志趣高雅,只有像我们这种住在山脚下的,没见过世面的,才会整日劳作,过着平淡安逸的生活。”陈氏说道。
边克烈静心沉思道,“隐士如同江河之蛟龙,峡谷之雄鹰,身负大才,却潜而不显,得其辅佐,必造一番伟业。”
“平淡如水地活着有什么不好吗?多少人都求之不得啊!”边克烈神情羡慕地说道。
“贫困思温饱,温饱思富贵,富贵思逍遥,我们两口子现在已经过上了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不必去贪恋世间的富贵荣华,不必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四处奔波,不必为山外的纷乱更迭而忧愁感伤。”陈氏说道。
“你们不打算生个一男半女吗?等将来老了,好有人赡养照顾。”边克烈疑惑地问道。
“这事我们也想过,只是天不送子,空等数年,我这肚子也不见有动静。听说大陀寺的茯苓仙子专管人间的生儿育女,颇为灵验,我打算寻个日子和我相公去求子。”陈氏说道。
“求子不如问医,我以前有个姑姑也是多年不孕,后来去看了郎中,吃了些补药,调养好身体,连生了三个大胖小子。”边克烈吹嘘道。
陈氏会心一笑,说道:“你姑姑真有福气,现在肯定儿孙满堂了吧!”
“姑姑去世得早,我的堂哥们也都分家了。”边克烈略带伤感地说道。
“公子认识上山的路否?若是不认识,我便为公子说道说道。”陈氏热心地问道。
“烦请大姐相告,山路多岔道险阻,贸然上山,难免迷路陷困。”边克烈面带喜色地说道。
陈氏指着屋外说道,“我们隐圣山有三条上山之路,一条是过了我们屋后的枫树林,直通金鳞池,等绕过了金鳞池后,有盘山小路,此路被林木荒草遮掩覆盖,须防毒蛇恶虫,猛兽凶禽的袭扰,还有金鳞池里有水怪,不可在池边嬉戏逗留,夜晚切莫走盘山小路,会有如鬼魅一般的怪声,据说是之前那些被吓死的人冤魂不散,哀怨难消。”
“这条路甚是凶险,另外两条如何?”边克烈急切地问道。
陈氏继续讲道:“第二条路位于山后,我是没走过,听人说那条路比较陡峭,最窄的地方仅能容纳一个人通过,还有条路离这有半里路远,那条路宽敞些,只须爬过樟林坡,过了大陀寺,再走一个多时辰便能抵达山顶。”
“大姐可知道山中有哪些隐士?我顺便去拜访其中一两位。”边克烈问道。
“山中隐士不下数十位,我能叫得上名字一共才三位,一位是田征老道长,他曾是田王宫羽林卫的大都督,官做得可大了,现在他老了就住在盘山小路上面的兴龙观,据说他以前的封号就是兴龙大都督,我和我相公也去过他那观里,没什么异样。”陈氏说道。
“田征既然做过大都督,想必会有残部追随于他,依我看,盘山小路上的怪声就是他的手下在作祟。”边克烈一语道破地说道。
“这话可不敢乱说,田老道长他是个八十四岁高龄的人了,他老人家闲居道观,清净无为,且心怀大善,悠然自在,活得像个老神仙,他怎会指使他的手下吓唬人呢?反正我是没有亲耳听过所谓的怪叫声,都是些道听途说罢了。”陈氏谨慎小心地说道。
“但愿是道听途说吧!若那怪声是子虚乌有之事,那我可要去会一会田老道长,求他老人家教诲处世绝学,为我的前途指点一二。”边克烈兴高采烈地说道。
半晌,边克烈捧着陈氏给他包好的烧饼回到正堂,阿焱打趣地说道:“少主想得真是周全,怕见着柔儿姑娘的面时,饿坏了她。”
这话羞得边克烈两颊泛红,王久圆滑地说道:“柔儿姑娘好福气,公子惦记她,比惦记王姑娘还要紧。”
边克烈却反唇讥讽道:“柔儿妹子危在旦夕,你们不为她着想也就罢了,居然还像个女人家一样搬弄是非,成何体统?”
“公子息怒,我等知你用心良苦,焦躁不安,特此逗笑你。”王久解释道。
边克烈命王久、阿焱收拾行李,今日便上山,唐之栋与狄湛亦散步归来,七人当即决定启程出发。
“彭大哥,陈大姐,在你们家住了一宿,真是麻烦你们了,谢了!”边克烈拱手施礼,恭敬地说道。
“不必言谢,不必言谢。”彭有旺说道。
“彭兄,留宿之情令鄙人难以忘怀,这点碎银子不成敬意,权当留宿之费。”狄湛掏出碎银子递给彭有旺后,唐之栋客套地说道。
彭有旺推辞不要,陈氏则大大方方地收入腰包,她笑着说道:“谢谢老爷厚赏,来日方长,我们两口子在此恭候老爷大驾再临。”
“再见,后会有期。”边克烈等人辞别道。
七人一路说笑,不知不觉过了枫树林,直奔金鳞池去,看那白瀑悬空,如同珠帘倒挂;听那瀑声如雷,仿佛银河倾泄。池中碧水若有一座水晶宫,想必住着一位呼风唤雨的龙王。
众人驻足赏玩,并对眼前之美景赞叹有加,阿焱甚至还往池中扔小石子玩耍,突然从金鳞池对岸的巨石后面跃出一群来路不明的紫衣杀手,他们踏过池水朝边克烈等人所在岸边冲来,说时快那时急,狄灏跟前的那条不听使唤的探幽犬扑上去撕咬其中一名杀手,杀手的手指在一刹那间便被咬断,旁边的两名杀手见此情形,飞速地抽出背上的削狼剑,当机立断地砍杀近似疯狂的探幽犬。
剩下的两条探幽犬冲上前与杀手搏斗,边克烈等人惊慌失措地朝樟树林里撤退,杀手们二话不说包抄过来,狄灏用随身配备的短刀斩下一大截树干,他抱着树干作为防御的兵器,狄溯则准备以弓箭应敌,他从背上的箭筒里取出三支木箭来,放在自己的满月弓上伺机待发,狄湛不缓不慢地拔出腰间的链子刀,刀露寒光令人胆颤心惊。
逃命心切的唐之栋不慎被石头绊倒,摔破了膝盖皮,边克烈和王久搀扶着唐之栋慢慢吞吞地走着,杀手追击过来,狄灏抡着树枝运力一扫,当即打得两名杀手口吐鲜血,杀手们善使暗器,“唰唰”两下,飞刀毒叶子击中了狄灏的手腕,疼得狄灏叫苦不迭。
形势危急,智不及虑,狄溯赶紧将弓蓄满来个三箭齐发,不愧是远近闻名的“百步神弓”,果真是箭无虚发,三名杀手被射中要害当即毙命。
杀手们毫无惧色,前赴后继,“二哥,快带大哥先走,我挡着。”狄湛让狄溯扶着狄灏先撤,他自己则挥舞着链子刀阻击杀手,“星流电闪刀”的名声确实名不虚传,不出三招六势,杀手们已被刀刃割得遍体鳞伤,更有甚者脚筋都被其挑断。
败下阵来的杀手们,但凡能喘气的,又能跑得动的,几乎都吓得落荒而逃,狄湛追上狄溯跟狄灏,让他们二人稍作歇息,并声称自己赶走了杀手。
唐之栋和边克烈等四人见杀手没有追来,于是放下心里的石头,坐在林子里倚树等候狄氏兄弟前来会合。
不料此时正值晌午,日光被茂密的枝叶遮蔽,树影随缕缕轻风婆娑起舞,樟树林里不仅虫雀无声,而且地势又有几分坑洼不平,更令林子险象环生。
“蛇,少主,你头顶的后方有一条黑色的大蟒蛇。”阿焱惊恐地说道。
“它正在张开它的嘴,牙齿好尖,不好,它要吐……吐毒汁了。”王久六神无主地说道。
边克烈先是心里一怔,而后快速地朝身子左侧翻了两个滚,大蟒蛇朝边克烈追咬而来,唐之栋吓得腿软而跌坐于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蜷缩几步。
王久从身旁捡起一块大石头,不假思索地砸向大蟒蛇,大蟒蛇扭过头去爬往王久所在的方向,王久撒腿就跑,结果不慎滑入一道深沟里,大蟒蛇又回去对付边克烈,边克烈像猴子一样跳起来,想要折下一根树枝,与大蟒蛇一战高下,结果树枝没有折断,边克烈的小腿上被大蟒蛇咬了一口。
阿焱趁大蟒蛇不备,双手举起大石头一扔,居然砸伤大蟒蛇的身子,气急败坏的大蟒蛇不甘示弱,发疯似地冲向阿焱,阿焱擒住蛇头不让它咬向自己,大蟒蛇用粗长的身子缠绕住瘦小的阿焱,阿焱的脖子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边克烈瘸着腿,慢慢地靠近大蟒蛇,大蟒蛇这会儿正与阿焱打得火热,只见边克烈壮着胆子,往大蟒蛇的伤口上连续捶了四五拳,不想这蛇劲力挺大,蛇身微微颤动,便把边克烈撞倒在地上,边克烈的屁股蹭破点皮,疼痛难忍,被迫瘫坐在地上。
眼看着阿焱与大蟒蛇缠斗,那脖颈儿离蛇口只差半寸,稍不留神阿焱就将一命呜呼。
“狄湛,你们在哪里?快来救老爷我。”狄氏三兄弟听见唐之栋的呼喊声,走了几十个箭步赶来营救。
狄溯离大蟒蛇两丈远时,便立时张弓搭箭,瞄准大蟒蛇的七寸,一箭下去大蟒蛇气绝身亡,阿焱成功脱险,边克烈回头称赞道:“狄溯兄弟好箭法,你又救了我一回,日后定当重谢。”
“徐公子客气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撤离。”狄溯走过来拔出大蟒蛇身上的木箭后说道。
“徐公子,你脚受伤了,有无大碍?”狄湛关心地问道。
“没事,中了蛇毒,把毒逼出来,应无大碍。”边克烈苦笑着说道。
“少主,你忍着点,我帮你把蛇毒吸出来。”阿焱话音未落,便一口一口地开始从边克烈腿上吸出毒汁来。
“狄灏大哥你手怎么了?”边克烈看着狄灏被粗布包扎的手腕问道。
“不打紧的,被那几个杀手扔的毒叶子给暗算了,幸亏我这两个弟弟武艺高强,这才摆脱了杀手的追击。”狄灏开怀一笑说道。
“徐公子,你的另一名随从跑哪去了?他该不会弃主私逃了吧!”狄溯机警地问道。
边克烈环视四周,镇定地说道:“方才与大蟒蛇打得昏天黑地的,倒把王久这家伙给忘了,他好像掉沟里了,大伙帮忙找找看。”
众人沿沟边呼喊搜寻,迟迟不见王久的踪迹,原来他摔落在沟底昏迷不醒,那沟中树叶污泥堆积如山,以至于百尺深沟都未能结果了王久的性命,不过一场绵绵秋雨的到来,却令王久落下了怕湿怕阴冷的病根。
秋雨打湿了王久的脸庞,促使他逐渐苏醒过来,几只毛茸茸的小虫子竟然钻进了他的衣裳里避起雨来,他痒痛不已,将手伸进衣袖里挠了又挠,过了许久,王久忍着皮破肉裂之痛,强迫自己站起身来,他猫着腰在沟里缓慢地行走,口中声嘶力竭地喊道:“公子,阿焱,你们在哪儿?快来救救我。”
枫树林下传佳话,金鳞池畔遭凶险。狄氏兄弟显神威,主仆三人斗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