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从王暖芝手中夺过香囊,放在鼻子前闻了又闻,还不自觉地嗅了一下这扑鼻而来的香味,她惊讶地说道:“这个香囊做工好精致啊!里面的香味好好闻哦!没想到在横溪寨这种破地方也有人用得起这样昂贵的香囊。”
“我猜是柳寨主的夫人们不小心掉的吧!不如拿它去问问柳寨主的夫人们,或许真是她们其中哪一位掉下的香囊。”心思缜密的露儿随口猜测道。
“也好,正好我想去会会柳云魁的三位夫人,看看她们都是些什么货色,最好别是庸脂俗粉,否则少不了我的一番奚落。”王暖芝摆出大小姐的架子,一脸不屑地说道,
“柳寨主待人真诚,我想柳寨主的夫人们也应该是通情达理的人。”柔儿善意地说道。
“那可不见得,柳寨主是土匪出身,一身匪气,她的夫人一定都是些趋炎附势,嫌贫爱富的长嘴婆,我们贸然前去,恐怕不讨好吧!”露儿不怀好意地说道。
“我们是客,她们是主,再怎么样也不能没有待客之道吧!”柔儿反驳道。
“好了,不要吵了,我们见了她们自然就清楚了。”王暖芝劝解道。
三人拉住一个巡逻的卫兵问道:“你们柳寨主的夫人在哪儿?”卫兵答道:“夫人们在后院中打牌哩!”
王暖芝领着两个丫鬟来到后院,后院里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柔儿和露儿兴奋地在花丛间活蹦乱跳,柔儿站在一盆绽放得非常鲜艳的花前面,对王暖芝言道:“小姐,这里百花齐放,真像个大花园啊!”
“夫人们每日赏花,想必性情也是像花儿一样柔和近人吧!”露儿破天荒地说道。
王暖芝加快脚步,过了一会儿,隐约看见花丛中露出亭子的一角,待到走近时,又听见几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打牌的声音。
“三位夫人打的是什么牌,能告诉我吗?”王暖芝走到亭子里看着桌上的牌局问道。
“哟,寨子里来客人啦!”年轻妩媚的三夫人一脸惊喜地说道。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呐?到我们寨子里来干什么?”端庄慈祥的大夫人目光警觉地问道。
“小女子名叫王暖芝,家住牧羊镇,因有要事待办,路过贵宝地,幸得柳寨主盛情款待,不胜荣幸啊!三位夫人在寨中养尊处优,看起来气色真好!”王暖芝赞扬道。
“这张小嘴挺甜的,要是能做我的丫鬟该有多好啊!可惜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的金枝玉叶,生得一副娇生惯养的小模样,弱不禁风的,勾搭小白脸倒是挺合适的。”平日里骄横跋扈的二夫人趾高气昂地说道。
“你,你竟敢出言不逊,侮辱我家小姐,看我不打你几个耳刮子。”性格一向沉闷的露儿突然变得脾气暴躁,扑上前揪住二夫人左边的耳朵,出其不意地扇了二夫人两个耳光。
猝不及防的二夫人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打了脸,心理上顿时觉得非常不平衡,她决定摆出女主人的架子,展现泼辣的本性,狠狠地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露儿。
胆大包天的露儿心想着,“这个坏女人一张嘴就贬低小姐,我今天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保住小姐的尊严。”
大夫人和三夫人遇此情形,早就做好了劝架和认错的心理准备。二夫人若是被露儿打残,她们心里是求之不得的,因为少了一个跟她们争宠的对手。二夫人若仅仅被露儿打伤,她们也是欢喜的,毕竟她们也看不惯二夫人的行事作风,他们巴不得二夫人多吃点苦头,栽个大跟头。二夫人若是把露儿打伤,她们就有机会在柳云魁面前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暗中指责二夫人怠慢贵客,故意挑事。总之二夫人不管怎么样都难逃一劫,露儿的一时冲动结果是自己被人利用。
手脚麻利的王暖芝意识到事态发展下去的严重性,于是她打算主动出击,一举化解矛盾。
二夫人正欲对露儿拳打脚踢之时,王暖芝使出一招“旋臂断腕式”,迫使二夫人停手求饶,二夫人虽然正在气头上,但对“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心知肚明,因此眼巴巴地看着王暖芝决断。
王暖芝轻声细语地对二夫人说道:“对不起,夫人,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好我的丫鬟,让她不小心冒犯了您,我代她向您道歉,请您多多包涵。”
吃软怕硬的二夫人胆战心惊地答道:“王姑娘你厉害,我以后再也不敢取笑你了。”
“王姑娘,老二说话没有分寸,得罪了你,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大夫人说道。
“是啊!二姐姐不是有意的,还请你看在二当家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吧!”三夫人说道。
“三位夫人,此等小事最好不要惊动柳寨主,他寨务繁忙,就不要去打扰他了,拜托了。”王暖芝松开手说道。
二夫人不甘心被外人欺负,她假装向后退避,以分散众人的注意力,与此同时王暖芝将露儿训斥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过了一会儿一队巡逻的护卫经过,二夫人发现时机成熟,便扯开嗓子叫喊道:“快来人呐!我被人打了。”
护卫们闻讯赶来,听从二夫人的命令将王暖芝以及柔儿露儿拿下,押往地牢受刑。大夫人三夫人见形势有变,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遭到二夫人的记恨与毒打,大夫人名义上地位较高,但由于膝下无子,常常遭受柳云魁的冷落,三夫人初来乍到,权势不如二夫人,自然不敢多嘴,二夫人心机重,嘴巴刻薄,寨中兄弟都对她畏惧三分,私下叫她“母老虎”或“母夜叉”,再加上她有一个年满十二岁的宝贝儿子,她在寨中的地位蒸蒸日上,她相信终有一天她的儿子会继承寨主之位,让她独享尊荣。
地牢中,王暖芝被捆在一张石椅上,双脚被一副脚铐牢牢地拴住,脚铐被两根麻绳吊起来悬在空中,也就是说,王暖芝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双腿抬高了一大截,对一个正常人来说,这样的姿势会难以忍受,然而王暖芝却始终咬着牙怒视着不肯叫屈。
柔儿由于比较乖巧,没有直接激怒二夫人,因此只是被关进了一件普通的牢房,但露儿的情况可就不妙了,她惹恼了二夫人,二夫人可能会使用一切残忍的手段折磨她的身体,摧垮她的意志。
二夫人对露儿用尽了几乎一切令人发指的刑罚,譬如夹手指,鞭笞,针扎大腿等,差一点就要动用凌迟,腰斩,车裂,多亏看守地牢的牢头蔡大正劝阻道:“二夫人,事情闹大了可不好收拾,咱们点到为止吧!如果出了人命,二当家面子上可不好看。”
露儿被整得奄奄一息,从此在她的心里埋下了一颗复仇的种子,“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二夫人走到王暖芝身边时,王暖芝对持鞭站在她面前的蔡大正说道:“喂,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吧!你们家二夫人要对我用刑,你想替她动手吗?”
蔡大正没想到王暖芝会跟他讲话,他故意凶巴巴地说道:“二夫人的命令,我不得不从,姑娘你不要怪我下手太重。”
“你知道得罪饮马镇边氏家族,是什么后果吗?”王暖芝大声地威胁道。
话音未落,二夫人诧异地问道:“你不是姓王吗?怎么和边氏家族有关联。”
“我爹已经将我许配给边氏家族族长边雄做儿媳妇,你现在要面对不是我这样一个弱女子,而是强大的边氏家族。”王暖芝振振有词地说道。
蔡大正回过头对二夫人说道:“二夫人,你闯下弥天大祸了,你知道吗?”
“你个笨蛋,她在撒谎,她不过是想保住自己的那条小命,免受皮肉之苦罢了。”二夫人自以为是地说道。
“二夫人,您让我滥用私刑,二当家一旦知道,非治我的罪不可,您还是赶快离开吧!恕我不能再遵从您的命令了。”蔡大正恳求道。
“哼,蔡大正,我实话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我的儿子会成为横溪寨的寨主,到那时候我就是寨中之主,你明白吗?”二夫人开诚布公说道。
“即便如此,您现在也没有权力在这里滥用私刑,冒着风险来得罪边氏家族的人。”蔡大正不惧威势地说道。
“边氏家族算得了什么,他们的族长边雄已经……”二夫人似乎触及到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这个秘密和横溪寨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王暖芝看见二夫人奇怪的表情,似乎预感到什么?难道边老爷子在横溪寨?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王暖芝心生一计。
“怎么样怕了吧!边老爷子如果知道她的儿媳妇被人欺负,肯定是勃然大怒,找横溪寨兴师问罪?哦,我忘了告诉你们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未来的的丈夫边公子正在寨中做客,你们最好早点将他绑了,否则他一旦发现我失踪了,你们柳寨主可不好交代啊!”王暖芝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把他抓来,让你们两口子做个伴,黄泉路上好有个照应。”二夫人盛气凌人地说道。
蔡大正琢磨着王暖芝的目的是要二夫人自投罗网,他唯恐将自己拉扯进去,因此言道:“慢着,二夫人不可中了这女子的诡计啊!您要是去抓边公子,岂不是暴露了您背着二当家滥用私刑的事情?”
二夫人在脑海中思索片刻,顿时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一巴掌送在王暖芝的雪白的脸蛋上,留下一片令人疼惜不已的红印。
“小贱货,你居然敢坑害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让你见识见识我赛金凤整人的手段。”二夫人毫不留情的说道,她的眼神里夹杂着宫廷贵妇才有的歹毒。
“二夫人请息怒,这个女子既然与边氏家族有关联,还是要慎重处置,否则二当家追究起来,我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蔡大正低声下气地劝说道。
“好,就让她多活几天,待我擒得边家小儿,非活剐了这小贱货不可。”二夫人瞪大眼睛凶狠地说道,说完后便甩着袖子悻悻离去。
蔡大正将二夫人送走以后,赶紧给王暖芝松绑,他知道得罪边氏家族的后果,十一年前大浑山的各路势力发生内乱,一伙叛乱分子逃窜至小欢河的南岸,杀害了二十三个牧民,还打算投靠驻扎在福溪北岸的官军,边氏家族族长边雄听说以后派边家军星夜围攻叛乱分子,将其彻底歼灭,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王暖芝谢过蔡大正解救之恩,蔡大正借机恳求道:“王姑娘您大人有大量,我今天放了您,您日后可要饶小的一命,小的是惧怕二夫人的权势才助纣为虐的,请您谅解。”
“你放心吧!本姑娘恩怨分明,我来问你,我的那两个丫鬟怎么样了?现在何处?”王暖芝言道。
“她们一个关在那边的牢房,一个捆在囚室的绞刑架上,我现在就去把她们放了,囚室的那个恐怕已经不行了,她被二夫人用了酷刑。”蔡大正急切地说道。
王暖芝来到囚室,看到全身上下尽是伤痕的露儿,忍不住流下伤心的眼泪,她从心里认为露儿是为她承受这摧残身心的痛苦,她觉得自己对不起露儿,悲痛欲绝的她扶着露儿的肩膀慢慢地挪着步子走出地牢。
在地牢口见到毫发未损的柔儿,她心里得到一丝安慰,柔儿对露儿严重的伤势也感到非常难过与悲伤,她和王暖芝将露儿扶进蔡大正休息的小房子里面。
“你们寨子里有治伤的郎中吗?”王暖芝抓住蔡大正的一只胳膊急切地问道。
“有倒是有,不过那个郎中脾气古怪,没有二当家的命令一律不救。”蔡大正担心地说道。
“你把那个郎中找来,我来跟他说。”王暖芝又言道。
“好,我这就去,你们暂时不要离开我的房间,以免节外生枝。”蔡大正关心地说道。
蔡大正离开后,王暖芝对躺在床上脉象虚弱的露儿说道:“露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救好你的伤。”
露儿断断续续地说道:“小姐,你……不必担心……我,我没事,你快离开这个……这个……危险的……地方。”
“露儿姐姐,你可要撑住啊!郎中马上就来了。”柔儿两眼汪汪地说道。
说话间,病榻之侧,一个叫吴锦年的漠匪出现了,此人是横溪寨的二把手,人称“飞岩虎”。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王暖芝意识到来者不善,因此问道。
“在下“飞岩虎“吴锦年,我从巡逻的卫兵口中得知你们被二夫人给抓了,关在地牢里,本想去牢中救你们,没想到你们被蔡大正抢先一步给放了,我料定你们不可能带着一个受伤的人逃出寨子,所以才到这里来察看,你们果真藏匿在此。”吴锦年欣喜地说道。
“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们?”王暖芝不明其意地问道。
“你们都是二当家请来的客人,二夫人擅自抓捕你们,并对你的丫鬟施以酷刑,此事关系二当家以及整个横溪寨的声誉,我不得不出面相救。”吴锦年人面兽心地说道。
“吴大哥,你快去禀报柳寨主,再晚一步恐怕边公子要遭二夫人的毒手。”王暖芝恳求道。
“姑娘你放心好了,我早就已经把你们的事情告诉二当家了,不过现在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要办。”吴锦年目光凶险地看着王暖芝说道。
“什么事?难道?”王暖芝自以为是地猜想吴锦年所说的要紧事是治好露儿的伤,根本没有预料到即将到来的阴谋。
“我要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你的丫鬟好好养伤。”吴锦年笑着说道。
王暖芝不愿离去,推辞道:“蔡大正已经去叫郎中了,等他来了我们再说吧!”
“你们不知道蔡大正这个人是根墙头草,说翻脸就翻脸,他说不准要出卖你们,你们还是快跟我走吧!”吴锦年锲而不舍地说道。
“我看蔡大哥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反倒是你急着要我们跟你走,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柔儿不由自主地质问道。
“小丫头,不幸被你给说中了,我正在谋划一件大事,需要你们做点小小的牺牲,不过你们放宽心,我吴锦年是怜香惜玉的,不会虐待或者杀害你们的。”厚颜无耻的吴锦年敞露出狰狞可恨的面目说道。
“你休想利用我们来达到你的目的,我们是不会屈服于你的。”王暖芝激动地说道。
“现在你们当然不会屈服,因为我还没有开始征服你们。”吴锦年说着拉开架势随时准备扑上去。
“蔡大哥,你回来了。”王暖芝趁吴锦年回头观望,使出“单脚飞踹式”将吴锦年踹倒在地,可惜力道不够,吴锦年坐起身来迅速站起,冷笑着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气急败坏的吴锦年冲上去便给王暖芝肚子一脚。
王暖芝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柔儿一边安抚王暖芝,一边生气地指责道:“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欺负我们女人,真不害臊。”
“你们女人柔弱不堪,所以才被男人欺负,难道不是吗?”吴锦年强词夺理地说道。
“孙大夫,你妙手回春,可得救救那位姑娘,她好歹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啊!”心急如焚的蔡大正一边拉着孙景华的衣袖走着,一边劝说道。
“没有二当家的命令,我不敢擅自医治外人的,你可别让我坏了寨中的规矩啊!”孙景华表情为难地说道。
“人命关天,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规矩,你就当是积善行徳吧!”蔡大正说道。
当蔡大正带着孙景华回来时,小房子里只剩下躺在床上的露儿,露儿吞吞吐吐地说道:“吴……锦……年。”
蔡大正明白是吴锦年带走了王暖芝和柔儿,于是让孙景华留下来给露儿治伤,自己则去找吴锦年要人。
吴锦年挟持王暖芝和柔儿到自己的房间,并用绳索将她们捆绑起来,随后出门办事。
吴锦年出门不久遇上前来找人的蔡大正,他主动迎上去打招呼,“蔡老弟,几日不见,日子过得可潇洒啊?”
“锦年兄刚才可是去我那抓走了两个女子,她们可都是二当家的客人,你别乱碰。”蔡大正开门见山地提醒道。
“我知道,她们得罪了二夫人,我是为了保护她们,才抓走她们的。”吴锦年一只手搭着蔡大正的肩膀说道。
“你别哄我了,我可不是三岁小孩,你到底要做什么?”蔡大正直言不讳地说道。
“做什么?我的秘密怎么能让你知道呢?”吴锦年出人意料地拔出腰间的匕首捅向蔡大正的肚子。
“吴锦年,你……不得……好死。”蔡大正瘫倒在地上,临死前鼓着大眼睛死不瞑目,不一会儿身体的血便流干了,他那颗跳动的心脏也停止了运动。
二夫人傲慢受辱,蔡大正悲惨赴死。露儿重伤待痊愈,锦年阴谋未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