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后座,心情一阵放松,这是三天以来,我第一次觉得如此的轻松。
青山闪过,车身颠簸也没能影响我的心情。
只不过好心情没维持多久,随着一个急刹,我脸一下子碰到了前座。
“卧槽,哥们你干啥呢,还是前面路上有东西啊!”我一边揉着鼻子一边问前面开车那个大汉。
“我叫刘杰,叶先生,从现在起,你,不许说话,不许动,我这种粗人是不知道什么叫礼貌的。”转过头来,他的脸离我的脸之间的距离不到十公分,我甚至能清楚的看着他脸上那一颗颗小痣。
有点懵,怒道:“怎么回事,不说送我……”
“啪,啪”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刘杰反手就是两个耳光,力道十分的大,顿时感觉鼻孔有两股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从记事起,这是我第一次挨巴掌,刘杰,是我第一个记忆深刻的陌生男人。
回过身,从裤子口袋里从容的抽出一根烟,边点火边对我说:“你可以选择跑,车门我没有锁,不过那时候我直接开车碾死你,或者,你也可以试试能不能把我干掉。”
我还没有从那两巴掌中回过神来,鼻血依旧不停地往下流,眼冒金星,脑袋都有点混沌,我敢肯定,这孙子一点余力都没有留。
我甚至连反抗的心都没有,也没有那个力,他185左右的身高,体重应该在两百斤,我174,一百一十斤,他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把我按在地上锤。
要做个乖孩子,要一直乖,不能挨揍后再乖,不然那不叫乖,叫做犯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我没去止我的鼻血,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打湿染红,再慢慢干涸,结成黑色痂。
刘杰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点着,偶尔回过头来看我一眼,见我躺着不动,又转过头去接着抽烟,似乎他也有些急躁。
事到如今,我要是再猜不出来是怎么回事我就真是猪了。
大发一开始就说现在这个队伍他已经控制不住了,鬼知道下去后这一大群人会怎么样。
所以只不要不是缺心眼,都会提议下去后各走各的路,分道扬镳。
大发既然能牵头打伞,那么对于鬼苗王墓的了解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黑鬼带着两个伞布,有机关也难不住他们,只有身上有火器,而且个个都是老江湖,也不会太难。
良子不用考虑,那货应该就是个bug,完全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我差不多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就真跟着他下墓去了,虽然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但绝对比我现在这种情况好。
奥,我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成肉猪了,要被赶下去探机关了。
太多的凑巧碰在一起了,也太多的以为了。
凑巧大发只带洛浮一个人,不可能让洛浮带我出去;凑巧只有三辆车,我不可能自己开车出去没人开车回来;凑巧人手最多的是关虞,更凑巧的是这婆娘心够黑,手也够狠,真拿我当肉猪。
大发以为只有黑鬼和他手底下的人,他能压制住整个队伍,没想到关虞会插进来,更是有良子这个摸不清来路的人也参合了一手,所以他逼不得已只能分道扬镳,下墓后各走各的。
良子以为关虞既然敢来,手底下的人手也是最多的,必然是有两把刷子,没有哪怕没有伞布排除机关,但只要费点事,也不难,拉我去当肉猪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甚至只是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下墓,就连个提醒都没有。
或许是天意吧,逃无可逃。
太阳已经到了西边天,我的鼻血也止住了,刘杰把烟掐掉。
打火,挂挡,掉头。
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我甚至没有去尝试反抗,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要是作妖,刘杰真会弄死我,哪怕他不想手上沾血,但只要把我腿打断,随便丢在哪里,我就差不多可以给我爸妈托梦叫他们来给我收尸了。
又不是非要我去探路不可,只不过我活着去探一下机关,关虞会省事好多,我死了,她也最多是多费点事。
再回到早上宿营的地方时,只剩下两辆车一片狼藉,刘杰把车停稳,冷冷的说道:“下车。”
抹了一下鼻子,我选择乖乖下车,我哪怕知道,我应该活不了多久,下墓后最先死的应该就是我,就算侥幸没被墓里的机关给弄死,以关虞这种标准的妇人心,最后可能把这鬼苗王的墓变成我叶一的墓。
可惜啊,明知道必死,我也没有影视和小说主角那种宁为大丈夫,不做苟小人的勇气,和这刘杰拼了。
能多活一点时间就多活一点吧,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刘杰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拖出一个黑色旅行包,鼓鼓壤壤的,放在我面前。
“背上吧,叶先生,我们已经落后很远了。”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弯腰捡起地上的旅行包。
也不知道装了什么,最起码也有三十斤那样,背一会没事,可是现在要背着它走将近一个多小时的山路,还要爬到山顶。
我走在前面,刘杰跟着我走在后面,山路崎岖,原本就被他那两巴掌扇的晕头转向,现在又背着这么重的东西。
最后越走越慢,甚至变成了一点点的往前挪动。
照这样的走法,可能等我走到山顶,他们都已经差不多把事做完出来了。
没多久,我的速度再次提上去了。因为刘杰折了一根树枝,在后面抽我的小腿。
“叶先生,你这样可不行,这样吧,现在按我的速度来,您多担待点,要是受不了,被我打死了,也只能怨你自个。”
回过头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我活了二十二年,他是第一个,我恨不得碎尸万段的人。
刘杰笑了笑:“别这样看着我,叶先生,我拿命吃饭这么多年,什么的人没见过,你这样的,贼怂,也只能在心里意淫一下,要是真有血性,估计就和我拼了,你没胆,所以啊,我吃定你了。”
我没有反驳,也无从反驳,他说的是实话,我没有那个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成了我这辈子的噩梦,我甚至不敢回忆,我只知道,在刘杰那条树枝下,这次我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就到了山顶,早上和大发们一起来的时候,光爬到山顶就差不多用了两小时。
不想过多的叙述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人都是逼出来的。
等到了山顶时,我裤子小腿那一部分已经完全成了布条,一道道青紫交错的伤疤,甚至有的地方已经被抽的血肉模糊,没有伤筋动骨,但是疼得我有一口没有一口的吸着冷气。
刘杰在一旁抱着手冷眼的看了我一会,然后就去那个小河源头上边查看那个洞口去了。
我没有半点多余的精力去观察周围,只想躺着,就这样躺着。
没让我躺多久,刘杰就过来,像拎小鸡仔一样把我拎起来。
“叶先生,走吧,关小姐应该还在下面等我们,不能让他们等得太久,毕竟我们时间也不是很多哦!”一边说,一边拖着我向大发们开洞口哪里走去。
我瞄了好几眼,他们开的这个盗洞,要是按《堪风测水》那上面的标准来说的话,只能算不入流。
勉强没有把这洞打塌,《堪风测水》上有记,盗洞手艺最顶峰的时期是在清末民初,那个时候各式各样的盗洞层出不穷,各种人才开创了不下数十种盗洞打法。
最有名的是三种,神仙梯、龙鳞路还有现在已经失传的鬼难走。
《堪风测水》也只前面两种有描述,具体怎么打我也不知道,鬼难走更是连描述都没有。
神仙梯是由下往上打盗洞,按道理来说,这样玩很容易就塌方,把人给埋里面,《堪风测水》所载,这主要是用于一些特殊地貌,比如墓上有河流湖泊这种无法下铲子的。
当然,这种墓一般都是大墓,不然一般的小墓早就被河水渗下去,把里面的东西毁得一干二净了。
龙鳞路倒不是很难,但是对熟练和经验十分的苛求。
一个巴掌的长度,下铲十到十五次,而且要一铲比一铲短,这十五铲过后又要重开新铲,一层叠一层,密密麻麻,就跟龙背后的鳞片一样。
土质稀松的地方就会用这种下铲方法,让盗洞不会轻易坍塌。
其他类型的盗洞还有很多,比如八卦洞,提桶井这些,林林总总不计其数,很多传统的摸金校尉都会一两手。
大发他们打的这个洞或许是赶时间,也或许是我见识太少,没认出是那种,或者《堪风测水》上也没有记载。
但是第一种可能性很大。
因为这个盗洞就是直上之下,周围用铲子把土给拍结实,防止塌方,有七八米那样的深度。
很厉害,一个中午的时间,能打七八米深的洞,而且没多少工具。
刘杰一手抓着我衣服的领子一手扯我背后背着的包。说道:“叶先生,你受累了,把包给我吧,来,你先下去,我来给你断后。”
说着又做了一个和那天一模一样请的姿势。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向洞口移去,先下一只脚抵住一侧,然后再下另外一只脚抵住另外一侧,慢腾腾的往下滑,最后成个大字型,或者说太,双手双脚都撑在洞壁上,手脚并用。
不过可能因为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而且小腿还到处是伤,滑了四五米,脚一下子没有了力,顿时整个人往下掉,手想撑住,可是没那么大的力气。
嘭,屁股下面是坚硬的石板。
我终于开口说了我被抽之后的第一句话:“刘杰,我日你先人,你个不得好死的驴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