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英军情报中心危在旦夕
远处枪炮声爆炸声越来越近，威廉终于下决心，命令德瑞克（英语）：“给对面逸景打电话，把我们秘密仓库地址告诉他们，和他们交换，让他们先把我们转移到罗浮山。我们在那里等伦敦命令”。
威廉确实老谋深算，虽然不说，但心里一直把秘密仓库作为最后筹码。
德瑞克顾不得多想，答应一声准备朝电话机走去。
这时传来敲门声。一位报务员推门进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威廉，交给德瑞克一封电报。德瑞克看完电报愣在那里。威廉从他手中拿过电报。
威廉看完电报交给比尔，对德瑞克说（英语）：“伦敦终于来电。内容都清楚了。机场还有一班去印度的班机。我和比尔少校先走，你留下善后。”
德瑞克急了（英语）：“为什么？可以留别人。”
威廉说（英语）：“电报已经说得很清楚，你是这里最高长官。”
德瑞克说（英语）：“他们不了解情况！这里你们不是已经接管了？再说善后也不一定需要最高长官去做。”
比尔说（英语）：“你不是已经转移资金买好后路了吗？本来应该执行战场纪律。上校网开一面，给你一个救赎机会。记着，你的太太孩子都在伦敦。”
德瑞克呆住。
比尔对威廉（英语）：“刚才进来的报务员可能已经猜出你身份。”
威廉（英语）：“不管他，我们马上走。”
他把遥控器交到德瑞克手中，郑重说（英语）：“你是帝国军人，这是你的岗位。你要彻底销毁文件，炸掉大楼，完成善后任务可以先撤去共产党南海纵队根据地。”
德瑞克一脸不情愿（英语）：“……是。”
威廉又叮嘱（英语）：“大楼安装有世界最先进设备，绝不能留给日本人。”
德瑞克（英语）:“……是”！
威廉和比尔刚离开，德瑞克马上扑向火堆，从里面抢出一本密码本，拍灭封面火苗装进上衣口袋，拿起电话拨逸景的号码。
德瑞克知道他已经被英国军情六处抛弃，如果不投降日本人，只能先撤往共产党南纵，再让南纵设法送他去加拿大。凌厉想要的密码本是个筹码，可以用它交换。德瑞克想的周全，但不知道逸景电话线已被切断。
比尔在楼下命令一辆停在院子的军用吉普车司机开车，装上他和威廉，从大门外堆着的沙包中间疾驶而出。一路上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在日军的狂轰滥炸下不时有房屋垮塌。司机驾着军用吉普在爆炸和瓦砾间疾驶。威廉和比尔随着颠簸的车东摇西晃。
也就在这时，欧息凡走进逸景餐厅。他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婚礼横幅和大吃大喝的宾客。
横木拔枪要起身被高桥摁住。高桥清楚，重武器在楼上，还都包着油纸，逸景一旦响枪，几百米外英军听到冲过来打起来，就可能前功尽弃。眼下第一选择是不惊动任何人。
高桥迅速低声威胁凌厉：“去！迎接你姐夫。记住，你敢泄露半个字，我就杀了这里所有人，包括你姐夫还有这个未婚妻”！又命令横木（日语）：“端杯酒跟过去”！
凌厉很清楚他一身系着这里所有人安危，五六十名日军训练有素特工肯定已经掏出枪，在他们包围下根本没有反手机会。
他站起身招呼：“姐夫”，想欧息凡迎过去。横木端杯酒跟在旁边。
欧息凡是按照凌琪吩咐过来探望凌厉，看见凌厉没事松了口气，但看见婚礼主角是高桥，心马上又提起来。他看过报上登的高朗亭先生和艾达小姐举办婚礼的“启事”，战争一打响他也认为是转移注意力，没当作回事，现在看真办了，日期提前了，又选择这个时候，知道事情不好。
欧息凡问：“阿厉，这是干什么”？
凌厉：“哦，今天是高教授和艾达小姐婚礼。”
横木说：“欧警长大驾光临，去和新郎官喝一杯。”
欧息凡不认识横木，没理他，看着凌厉又问：“你有麻烦，对吗”？
凌厉说：“我能有什么麻烦，你多心了。”
欧息凡说：“真的”？
凌厉说：“你不看见了吗？我好好的。你一起喝杯喜酒吧”？
欧息凡说：“正在打仗，城里乱哄哄的，我还要去巡察，就不喝了。”
“欧署长怎么能一点面子都不给”？高桥端着酒杯亲自过来拽住欧息凡说：“走，一起去喝两杯。”
欧息凡看看四周，无奈，只好跟过去。
横木指着跟着欧息凡的警察说：“照顾好这位兄弟”，跟着高桥、欧息凡、凌厉后面离开。
旁边桌上几个人把警察拉坐下。警察把长枪靠在桌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惊讶问：“怎么是水”？看着同桌人不说话瞪着他，一惊：“你们是日本人”？已经有个硬邦邦东西顶在腰后，马上闭上嘴。
高桥把欧息凡带到首桌坐下，一伸手说：“欧署长枪不错，给我看看。”
欧息凡还在犹豫，站在身后的横木已经从欧息凡身上枪套里抽出枪交给高桥。
高桥接过枪欣赏一下，说：“英国毛瑟，射程不远，就是个装饰”。退出子弹，把空枪放在桌上，接着说：“明人不做暗事，我是大日本皇军大佐，执行一项特殊任务。你也知道香港马上就是我们的。我们也需要一个安全稳定的社会，留下来和我一起干。”
欧息凡没有说话。
高桥看看横木，横木站起身命令（日语）：“十五分钟准备，马上行动”！
全体特工除留下监视门口的，一窝蜂朝楼上跑去。
高桥说：“还有时间，我和欧署长一起再欣赏一次德沃夏克歌剧《水仙花》里的《月亮颂》，真得很美。凌老板，艾达小姐，拜托你们了。就用这首歌为我们壮行吧”！
在横木威逼下，凌厉和艾达走上演唱台。凌厉弹钢琴，艾达又唱起《月亮颂》：
“……，
银色的月亮请你告诉他，
我要用双臂拥抱他，
告诉他，在梦中想念我，
哪管它只有一刹那，
在远方的月亮啊，请你照耀他，
告诉他我在这里等待他。
……”
特工把迫击炮、轻重机枪、冲锋枪搬下楼，拆去油纸，装满子弹，整齐排放地上，立正站在后面等候指示。
歌声结束，高桥站起来向欧息凡、凌厉、孙颖敬个军礼，大声说：“我们就是歌剧中的王子，香港就是水仙女。我们的结合是喜剧不是悲剧。不会有任何人因为我们的结合遭受痛苦。我们要去执行任务，你们自由了。”
“我怎么办”？艾达忍不住叫出声。
“艾达小姐，你已经配合我出色完成任务，谢谢你。你也自由了。”
高桥也向艾达敬过礼，然后命令（日语）：“勇士们，出发”！带头向外走去。
换上德式冲锋枪的日军特遣队员紧随其后。
高桥一行刚离开，欧息凡马上扑向电话机。
凌厉提醒：“电话线被切断了。”
欧息凡招呼已经被下掉枪的警察，说：“快走！我们去英军司令部报告”，顾不上和其他人打招呼，疾步向外走去。
被关在楼上包厢里的员工下楼。
凌厉拿出一沓钞票发给每个员工说：“这里马上要发生战斗，很危险，大家先回家，逸景歇业几天，等到局势稳定再重新开张。”
一名员工说：“老板，我在这里干了很多年，对这里很有感情。你不会不要我们吧”？
凌厉：“感谢大家对我的帮助，一旦重新开张一定把大家请回来。”
员工接过钱离开。负责埋单的情报员看着孙颖，孙颖示意他一起离开。
凌厉跑向窗口朝外望去，孙颖跟在后面。
天色已暗，日本特工借助黑影掩护正向白楼街口运动。
德瑞克打不通逸景电话，任务不敢懈怠。他叫来几名参谋，安排紧急撤退任务，去检查了机要室、档案室，文件已全部烧掉，电讯室所有电台也已破坏，密码电文稿也全部销毁。
该做的全部做完，德瑞克换上便衣出大门向逸景走去，刚到街口就发现正顺着横向马路两侧向白楼运动的日本特工，不但去不了逸景，连朝两边逃走的路也被堵死。
他楞了一下，反身跑回白楼大门，边跑边喊（英语）：“日本人来了，快！快准备”！
日军特遣队与守在大门口的英军士兵交上火。
凌厉感觉有人从后面抱住腰，湿淋淋脸贴上后背，回头一看是艾达。
艾达哭着说：“凌厉，救救我。”
孙颖一把拉开艾达，说：“干嘛干嘛！你不是已经自由了”？
艾达泪眼婆娑：“高朗亭骗了我！他有老婆有女儿。”
孙颖说：“你装什么楚楚可怜！早干嘛去了”？
艾达说：“你们知道，我一直不同意这桩婚事。”
孙颖说：“要我说，你这是自作自受。凌厉别管她。”
艾达说：“阿历，救救我，你不能看着我进火坑。”
孙颖说：“你进什么火坑？已经自由了哪儿有什么火坑”！
艾达说：“日本人一来，大英银行工作丢了。和高朗亭的事，已经没脸去舅舅那儿。还有，高朗亭得势后会放过我吗”？
孙颖没好气：“他怎么救你，难道还娶你不成？你到是出了火坑，他进去了”！
艾达不顾一切叫道：“阿历，你知道我爱的是你”！掩面又哭出声。
孙颖：“闭嘴！不害臊！你怎么这么臭不要脸”！
凌厉说：“这样，你先去找我姐，在她家避一避再说。”
孙颖愤怒了：“凌厉，你想干什么！金屋藏娇？又犯好色老毛病”？
凌厉说：“什么叫‘又’，我什么时候有过好色毛病”？
艾达喜出望外，说：“谢谢，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向外跑去。
日军先遣队已经进入对面小街。逸景门前横向街道已经空出。
“凌厉，你这个狗东西”！孙颖脸色铁青。
“你算了，不这样说她能走”？凌厉也急了：“还有这么多正事要办，这时候你也能顾得上吃醋”！
“我吃个屁醋”！孙颖愤愤然：“女人对女人最敏感。我能从她眼睛看出她另有图谋。我劝你对她别动歪心思，要不一定会吃大亏”！
凌厉说：“真有你的，就没点同情心”？
外面传出炮弹爆炸声。从窗口望去，日本特工用迫击炮吊射英军在白楼大门外堆起的沙包，在后面顽强抵抗的英军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日本特工冲进大门。
“快！上去”！凌厉从钢琴里拿出一个望远镜上二楼。孙颖跟在后面。
孙颖忽然冒出一句：“你这个老板和别人真不一样。”
凌厉说：“有什么不一样”？
孙颖说：“怎么说呢，还算有点人情味。”
“你说的是刚才遣散员工”？凌厉回答：“这就是双重标准了。对艾达为什么不能有点人情味，有点同情心”？
孙颖说：“又是‘同情’！我同情她谁同情我”？
凌厉说：“你？一个女汉子，凶如虎壮如牛，要什么同情”？！
“你是我未婚夫，她算什么人，当着我面连拉带扯打情骂俏，你当我是空气”！
凌厉心“咯噔”一下，回头看孙颖。
孙颖把脸扭到一旁说：“不许你在我面前再提这个女人”！
凌厉从二楼窗口爬上屋顶，伏在屋脊后面，孙颖跟着趴在他身边。
孙颖直觉还真没错。昨晚高桥和艾达有过认真谈话。
高桥说：“艾达，实话告诉你，我有妻子有女儿，我找你结婚只是完成你没帮我完成的事，就是在这关键时刻控制逸景。”
“你这个流氓”！艾达忍不住哭起来：“既然有家室为什么还要玩弄我”！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高桥搂过艾达，把她放在膝盖上，帮她擦眼泪：“我说过你是唯一吸引我的女人，这话一点不假。”
“你老婆呢？女儿是怎么生出来的”？
“那是一个家庭，每个人都要有家庭。在家庭里，妻子就是泄欲器，仆役和生儿育女的工具，这与感情爱情无关”。高桥耐心说服艾达。
“这是花心男人借口”！
“就算是。我们很快就将成为这座城市的统治者，我能够还耐心这样跟你说，足见我对你的真心，即使这种真心可能很短暂，至少现在这一刻是真的”。高桥亲了艾达一口。
“我不信”！艾达抬起头：“你是想让我帮你办什么事吧”？
“真聪明！我就喜欢聪明懂事女孩儿”。高桥说：“接近凌厉，控制住他。”
“为什么”？
“凌氏集团在南洋影响很大，凌厉将来会是香港自治政府合适人选，你接近他可以帮他下这个决心，盯住他，防止他出现异心。”
“怎么盯？难道让我天天看着他”？
高桥说：“别以为我是傻瓜。他喜欢你。你更喜欢他。”
艾达从高桥身上跳下来，吼道：“我不是**”！
高桥指着隔壁做出一个小声手势，重新把艾达拥进怀里说：“不要用这样肮脏的字眼。我国数万妇女为维护军人昂扬斗志，正在军中提供慰安服务。她们和我们目的一样：打赢这场战争。她们不是**，是事业献身的巾帼。”
“别拿她们和我比。她们是你们日本人，我是中国人”！
“但你可以成为大日本帝国功臣，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也可以保护你想要保护的所有人，包括你的舅舅。”高桥话中带有明显威胁。
艾达做出艰难抉择：“我……答应你。”
高桥高兴说：“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又威胁提醒：“你可别弄假成真！我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也能为女人插朋友两刀”！
艾达不信：“你会为我吃醋”？
高桥蛮横说：“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
艾达无言以对。
高桥抱起艾达说：“让我们用一场肉体盛宴庆祝我们共同的伟大胜利”！
他把艾达衣服剥的干干净净，压倒在地上……
艾达今天敢在婚礼上摔掉婚戒、当着高桥面和凌厉眉来眼去，显然都是高桥默许的演戏。
从逸景屋顶可以看到白楼大门内外和楼的前面。日军先遣队已经冲进院子，依据障碍物和楼里对射。英军士兵仍在依靠白楼坚固建筑负隅顽抗，但显然不敌日军轻重机枪强大火力。
凌厉说：“不知道德瑞克听懂我暗示没有，好像并没有做太多准备。这个德瑞克怎么回事”！
孙颖说：“自作自受，早给武器不至于垮的这样快。你倒是帮着转账了，秘密仓库地址呢”？
凌厉说：“德瑞克没机会告诉。”
孙颖说：“英国鬼子就不值得信。”
凌厉说：“他也可能遭到威廉监视，不便说。”
孙颖说：“现在怎么办”？
凌厉说：“我们在这儿能观察到，万一德瑞克逃出来呢。”
孙颖说：“哼哼，指望这？没别的办法”？
凌厉说：“我姐夫不知道到联系上英军司令部没有？这时候能来一连英军内外夹攻，还有可能翻盘。”
英军司令部不可能再派出兵了。
维多利亚湾日军指挥旗舰上。一名参谋正向藤原报告（日语）：“报告，我军已经完全包围英军司令部，正在发起最后总攻。”
藤原命令（日语）：“告诉他们动作要快，绝不能给对手喘息机会”！
“是”！（日语）参谋转身出去。
藤原命令指挥部成员（日语）：“收拾东西，准备豋岸”！
指挥部成员开始有条不紊拆下地图叠好，收拾桌上的东西。
舰长进来报告（日语）：“中将阁下，我舰已经驶入维多利亚海湾。湾仔码头停靠着一艘德国客轮”。
藤原千里马上说（日语）：“走，看看去！”说着向扶梯走去，一帮人跟在后面。
海面上漂浮着被击沉战舰留下的木板，随着波浪一起一伏。油迹在旗舰灯光的辉映下发着腻人的光泽。藤原千里站在驾驶舱，拿着望远镜，正在观察湾仔港口情况。从望远镜里可以看见：湾仔码头孤零零停靠着一艘挂着德国国旗的客轮还没驶走。码头上混乱不堪，一群英军士兵和逃难的人群夹裹在一起，拼命朝客轮上挤去。
藤原发出命令（日语）：“击沉它！”
站在旁边的舰长提醒说（日语）：“这是友邦船……”，但看到藤原威严的眼睛，立即立正回答（日语）：“哈伊！”
舰长拿起话筒命令（日语）：“向码头停靠的船开火”。
日军旗舰带着曳光的炮弹密集地射向客轮。客轮燃起熊熊大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