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月球
”看看这个娃娃,“羊人祭祀从血池中捞出一个孩子,捧到羊人族族长面前。羊人族长年轻的时候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士,但现在的他是如此的老迈,下坠的眼皮几乎遮住了半只眼睛,脸上沟壑纵横,横着的是皱纹,竖着的是刀疤。远看仿佛一张网勒在脸上,说不出的诡异。烛火在它浑浊的眼中跳动,近看才发现竟是两只弹珠塞进了眼眶。
兽人信仰暴力。在它们的古老的传说里,猩红女神是至高无上的。她创造了兽人族,将自己血腥的战斗本能赋予了兽人的先祖,并且保佑兽人世世代代人丁兴旺。
而手持莹白之刃的伪神每年都会来屠杀兽人的强者,破坏兽族的城镇,猩红女神每年都会和他战斗。直到那天,万恶的伪神重伤女神。女神自知无力回天,便为了保护兽人们化作了无尽血海镇压了伪神。至此,女神的献身为代价无尽的噩梦划上了句点。一向被高傲自大的人类视为食物的兽人才慢慢有了与人族抗衡的实力。
但听说最近人族出现一天赋异禀的女婴,出生时引动了天雷滚滚,法杖包裹于雷光降世与婴儿身前。大异相彰显了女孩的伟大。远古的预言中说,兽人族会出现一个伟大的兽人,带领兽人脱出被压迫的苦海。因此每一个新出生的孩子都会被检验,是否天赋神力,是否意志坚定。强大的兽族婴儿会被洗礼,洗礼是成为一名伟大的兽族战士的第一步。但最近检验的结局总是稀松平常,让人失望。失望后便无尽的绝望愤怒,愤怒命运的不公。
面对这个孱弱的孩子,年迈的的羊族长老甚至没有检验的欲望.
是啊,这个小羊人是如此孱弱,皮肤幼嫩的仿佛人类的婴儿,却生了两只巨大的角,甚至长过了整个身体。作为养料的血海之水竟然被不断地咳出。哀哀的哭泣,双臂张开,仿佛想要一个拥抱。”没有战士之心,天赋低下。送去当奴隶吧。“毕竟是我族的孩子,依照古礼,应该被检验。“年轻的祭祀坚持。
族长话音不高,却十分沉稳:”雷克,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也很难主持多少次洗礼了,我的精力不应该浪费在没有价值的奴隶身上。“话虽这么说,老羊人还是接过了孩子,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倾听他的心跳。
砰砰,砰砰……每次心跳都有微弱的回响紧随其后,每次心跳的声音都重叠出现。族长新奇,正待仔细查验,突然感到眼眶里一阵尖锐的疼痛,左眼内的弹珠被小婴儿生生拽了出来。吃痛并没有让老族长把手松开,反而更加仔细的查验起来。”这婴儿有两个心脏。“老族长沉声道。
雷克尔说:”是。“
”可有别人知道?“
”没有。“
”昭示全族,这是我族的圣子。“老羊人激动地想要流泪,只是空洞洞的眼眶是流不出眼泪的,于是两行血水在沟壑间滑下。后继无人的痛苦此时稍微的到了化解。
年轻时的族长是一位英勇的战士,在一次与人族的战斗中以一只左眼为代价击杀了一位大法师,而后又以右眼为代价夺取了法师的法杖,对于一个十夫长来说这简直是莫大的荣誉,所以即使他双目失明依然被奉为族长。但荣誉毕竟换不来失去的双眼,夜里他常常会痛苦的用尖角撞击地面。失去战斗力对于一名战士来说是比死亡更大的折磨,而在兽人的眼中自杀是最懦弱的表现。于是,他只好苟活着,苟活着。只是在无人常常向猩红女神祈祷。若他没有失去双眼,此时恐怕早已受封'狭”之威名了把?假如终归只是假如,现实不会有丝毫改变。想象中的美好换不来光明,神也死了,自己又该像谁祈祷?跨界石还在那里,人族还在不断派出影子来刺探情报,准备下一次进攻的物资……
和平只是幻觉,这是个血与火的时代。
面对这个婴儿,雷克尔不禁心颤。这是怎样的一个婴儿啊,刚一出生便有如此强大的战斗本能,件实事为战斗而生的。纯洁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血丝,直勾勾的看着他。这双眼睛看得久了,要被它吸进去似的。但他的笑容又是如此可爱……
兽人的孩子都要被丢入血海中滋养然后接受洗礼,经历了这两步才有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不知多少兽人的孩子淹死在血海里成了猩红女神的祭品,也不知多少婴儿死在了洗礼的疼痛中。而眼前的孩子竟然在笑,对血海的恐怖甘之如饴。两颗心脏会赋予它无与伦比的耐力与爆发力,血腥的本能更会让他爆发出远超同龄的战斗力,真是一个天生的战士。
族长拿出一柄大锤,将婴儿平放在木床上。“挺住,孩子,可能会有一点疼。记住这痛苦,他会给你留下勇者的烙印。”突然,老族长感到有只手攫住了自己的脖子,呼吸困难,瞬间消失,让人误以为是错觉。
想当年自己也是抱着尸体睡觉的战士,年老后竟会产生幻觉,真是可笑啊。自嘲一句,老族长砸断了羊人婴儿的右手小臂,在紫红的肿胀处用小刀划开十字形切口,又将小刀缓缓插入自己的胸口,送入心脏,让心头的热血滴在婴儿伤口上。族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坚持着在口中念念有词:“伟大的猩红女神,这是我族新生的婴儿,您虔诚的信徒请您祝福他,让他拥有至高的力量,成为您最忠心奴仆……”如果被洗礼者天赋超群,那么洗礼仪式会产生奇异的现象。老族长凝神观察着。
“猩红女神?为什么这么熟悉?“一道艳丽的身影出现在婴儿的脑海里,婴儿在心底怒吼:”你是谁?你到底是谁?“那道红色身影笑了笑:”我甘愿成为你封神之路上的祭品,白哥哥……“”不!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曾约定走到时间的尽头,命运也无法让我们分离!“
他咆哮,却无法挪动一步,他预感自己再也抓不住那双手,再也无法将她拥入怀中,于是更加用力的挣扎,却只能看她步步远去。话音未落,她飞身投入一片火海,火焰将她湮灭成灰,幻化成一片壮丽的凄美。”让我们分开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如此坚定的决意,仿佛理所当然,水到渠成。
晨曦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