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阴隼前后冲入无数须根之中,尚未开始如何对阵,便有十余道金芒后发先至。
阴隼仓忙避让。
那人影却挡下了三道金芒,避开七道,最后中了六道,重重撞在墙上。尚未滑落,已借力往斜上方飞跃而去,去势不慢。
阴隼再度追袭,终究慢了一步。
央司琰悬在通道出口,早将徐涛扔在过道一旁。手握短剑,目视二者,却不出招。
毫无征兆地,那人影骤然变向,踏墙扭身,一手将阴隼拍落水中,随即向央司琰怒吼一声。
“呜喔!”
阴隼使得水花四溅,孽火使得雾汽升腾,吼声使得徐涛一跃而起。
央司琰神色微变,左手向徐涛挥出一道风刃,右手抬起琉璃短剑向那人影遥遥一指。
风刃迅疾刚猛,刚一脱手,便涨大至七八尺宽,向着徐涛横亘而去。
徐涛堪堪站定,来不及躲闪,被风刃轻易带到了通道深处。那人影却比徐涛更早一步,被轰得倒飞而去,整个身形陷入墙面二尺有余。
“双手七指,哼,原来是你。既死之人,也敢与活人争抢,不怕魂飞魄散吗?”
央司琰说着,左手掐诀于胸前,周身金芒纷纷凝聚起来,金光随之更亮。
那人影浑身毛发,俨然似个长毛娃娃,看不清五官。此时听了央司琰所言,并未答话,只是低吼一声,便利索地从墙壁挣脱,悬于半空。其浑身漆黑毛发迎风见长,方一眨眼,便有一丈余长,犹如一个梭形毛球将身形包裹其中,连四肢都看不真切。
“堂堂天师长老,沦为一介活尸不止,还要行鼠窃狗偷之为,看来千古圣族终于你手,并非巧合。”
央司琰目露讥讽地说着。身周金芒仅剩三道,首尖尾细,约六尺长,中部粗近两寸,稳稳停于其正上方,闪耀着绚丽金光,灿烂夺目。
那边仍是沉默以对,毛发愈长愈旺盛,渐成球形,还是没有停止之迹象。
央司琰手诀一变,左手缓缓推出。上方一道金芒随即发出嗡鸣弹射而出,快若流星,瞬间击中了毛球。
紧接着央司琰手指微动,那金芒“锵”一声炸开。无数细小金芒犹如长刺,从毛球内部穿透而出,凝若实质。小半个毛球被猛地弹开,所剩许多毛发耷拉在金芒之上,看起来似只怪异海胆。
那小半个毛球略具人形,在墙上反弹一下,挂着呼呼风声直奔央司琰而去。
水下忽然红光大盛,烙铁入水之声躁起。自是阴隼披着孽火再度赶到。但阴隼刚一冲出水面,即被几缕毛发牢牢缠住,挣脱不开,被牵扯着以更快速度摔向央司琰。
央司琰将琉璃剑轻轻一挥,牵扯阴隼之毛发如帛断裂,阴隼得以脱困,还是撞上了一旁墙壁。
如此一耽搁,那人影攻势稍缓,央司琰头上金芒再有一道弹射出去。
人影堪堪轻巧躲过,金芒长刺再度炸开。
“噌”一声,二者双双弹开。毛球斜坠入水,金芒刺球斜撞上方墙壁,轰轰隆隆,击落许多石块。
彼时央司琰撤去了对那两道金芒之控制,金芒化作点点金光消散无踪。那最初撕扯断之毛发也随之落入水中。
水花声平息了,水雾气淡去了。一个人影从水中浮起,悬在与央司琰同高之处,与之冷冷对视。
央司琰悬在原处,阴隼回到其身旁。央司琰傲然道:“京龙天师,我这道弑龙金光威力如何?”
“弑龙金光吗?不过如此。”
辅川京龙话音艰涩沙哑,犹如金石摩擦所生,极为刺耳又极为低沉。
央司琰冷哼一声,道:“看来你是死得太久了。且让我收了你,带你出去见识见识当今世界!”
话落,手起,人影动。央司琰收起琉璃短剑,抓落金芒如拖长枪,披着淡淡金光飞身欺近。
“雕虫小技。”
辅川京龙赤手空拳迎去,气势更盛。
金枪轮出,恶风呼啸。辅川京龙俯身探进,七指袭来。央司琰左手借金枪之力起身退开,右手幻化金光匕首相抵。那七指窜出无数长毛与匕首纠缠,另七指如电刺近。
金枪猛提,格开手臂。却见无数长毛从臂上飞出,如针带线刺来。央司琰猛力飞退松开双手,金枪匕首齐齐炸开。辅川京龙摆腿扭身,急忙收回双臂防护,还是被几根金色芒刺击中,弹飞至那边墙上,又砸落许多碎石。
“即便是雕虫小技,在我之手,破你千年尸身又有何难?”央司琰虽负手如此说着,远远看到辅川京龙若无其事地从墙上出来,神色专注,显然是心有所虑。
辅川京龙怪笑一声,说:
“本座已经把阴气吸收了。你若能突破本座尸绒,本座可以考虑饶你一个全尸!”
狠话既出,辅川京龙身上长毛似箭,嗖嗖激射而出。毛箭来势汹涌,央司琰不退反进,再度提起琉璃短剑,迎头杀去。
与此同时,另一场战斗正在通道中进行。却是阴隼遵照央司琰之意,要将徐涛拦住。
通道在五尺宽、七尺高,因为坍塌,仅三四丈长尚算完好。阴隼守于正中之处,孽火照得四周通亮,占尽地利。
徐涛从碎土之中爬起,犹记得自己被一只巨大怪鸟吓晕,做了一个骇人之梦,被唤醒了,来不及看清情况,又被怪力推倒于碎土之中。起来看到那只怪鸟体型小了许多,虽是火光敌意甚浓,但身上不见如蛇火苗,不比那时狰狞可怕。
即便如此,徐涛还是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撞到碎土之上,才俯身作擒拿之势。
阴隼高鸣一声,猛扑翅膀,丈余距离一下即至,直啄徐涛脑门而来。徐涛当即屈膝仰面,从下方往前铲去,只求保命,不求伤敌。其又如何知道,阴隼早已觑觎其身上所具阴气,再有央司琰之意,绝不会舍其离去。
只见阴隼双翅微压,身形骤降,双爪猛往下方抓来。徐涛抬起左手去挡,勾起右拳去赶。那双爪却不偏不倚抓住了手臂,重重挨了一拳,仍不松开。毫无征兆地,蚀骨疼痛在徐涛全身涌起。徐涛顿时如坠深渊冰窖,昏不能视,僵不能动,无能顾及己它。
忽然地上窜出几根黑色长刺,惊得阴隼尖叫一声,仓忙飞起避让。长刺却像长了眼睛似的,紧随而去,接连突刺。阴隼尖叫连连,险险避开了所有攻击。眼看长刺就要将阴隼击中,竟去势一颓,化为几缕暗哑长发飘落在地。
阴隼退开盯着长发尖叫两声,等了片刻,才再度扑向徐涛。彼时徐涛已苏醒过来,身上疼痛少了许多,心中却对阴隼犹有余悸。见其扑来,自觉穷途末路,形未近,胆已颤,更是无计可施。
“吼!”
一声咆哮炸响,通道嗡嗡震动,大小碎石哗哗落下许多。
阴隼猛地收住身形,回头高鸣了一声。
徐涛随之望去,隐约见到远远那边一片混乱,完全看不清什么情况。阴隼蓄势,又再袭来,徐涛双手摸起石块迎面拍去。阴隼稍稍一顿,石块拍空,喙爪瞬间齐出,分别击中左右两指。徐涛剧痛,却紧抓石块,不敢撒手。
阴隼自上俯冲而下,徐涛一边以石块拦腰去砸一边侧身翻滚。三番几次,徐涛站立了起来,双手却已伤痕累累。徐涛清楚感觉到,力气正在缓缓流失。
“轰隆隆隆!”
一声巨响,整个通道轰然崩塌。徐涛来不及作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阴隼轻巧身姿飞掠离去。
且说地上之人,因此行并非持久战事未有太多战备,且个个都是职业军人,一声令下,很快收拾好了行军杂什。
梅林村,西南面,石桥前。
两千安东军在首,千余临编官兵在中,几十伙军粮车随后,三百骑兵垫尾。前后近四千人,既有整齐也有散乱,却无一交头接耳或窃窃私语。
关旭齐、薛老太、真天居士三人端坐马上,遥遥望着他处,等候发号司令者到来。终于小半天之后,一位官兵小跑至三人近前,禀报了几句。三人对视一眼,便命令众人开拨。至于其去向,真天居士提议:
“安东军身兼要务,宜应即日归队。其他人等缺损严重,不妨随同入驻,稍作休整,再候下一步处理。”
众人依言照办,关旭齐、薛老太、真天居士随即各自离去。是以安东军人员略增,许是唯一直接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