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回府,他的房内便夜夜笙歌,少女悦耳的笑声传入我耳内,很久很久。
他来找我,也只是醉酒后,他说,他恨我,恨我入骨,他要让我知道他多爱她就有多恨我。
我本以为府上没人对我好,原是我想多了,我的侍女小白对我忠心耿耿,府上的大夫也是对我极好的。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大夫说。
“莫不是……”我感到惊喜。
“已经有一个月啦……”他说,“要去告诉……”
“不用了。”我笑了笑,“等到胎象稳定的时候,我会告诉他的。”
“是,夫人。”
我想孩子或许可以缓解我们的关系,他会接受吧,我想。
“打掉。”他说,那天我告诉他我们有孩子后他吐出的两个字。
“可是……”我说。
“打掉。”还是那两个字。
我从不知道你冷酷至此。
“老爷,不可啊,不可啊,夫人身子一向孱弱,若是打胎,怕是……”大夫急匆匆说到。
“怕是?”他冷冷地看了大夫一眼。
“怕是以后……再也无法生育……”他说。
“……打掉。”他仍旧两个字,“陆府不需要这种贱人的孩子。”
“老爷,三思啊!老爷!”
“罢了。”我抚了抚我的肚子,对不起,孩子,是阿娘没用,无法保住你,“先生去准备汤药吧。”
“夫人?”他小声道,“万万不可啊……”
“好了,别说了,去吧。”我说。
“是。”
那是一个成形的男孩,很小很漂亮,换来的结果是我再也无法生养。
但是他从来不会在乎。
我从偏房被赶到后院,再到后来被安置在马厩边的小屋里,都是他说的,他说看见我就觉得恶心,他说让我这一生会生不如死。
那是很久以前,我才八岁,姐姐十岁,我在南宫府边上发现饿昏的他,我让婆子端一碗粥喂给他,我去找了姐姐。
“姐姐,门口有个男娃子饿倒了。”我对她说。
她说,“我们去看看。”她跑的比我快,先看到了他,那个人睁开双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她。
“敢问姑娘姓名?”他问。
“小女子南宫骊珠。”姐姐说。
他站起身来,行了行礼,“骊珠小姐救命之恩陆某当涌泉相报。”
我听到了鸡鸣,又过去了一天啊,怎么老是梦到儿时之事?我收拾收拾起身,在小屋旁扫起了地,入秋了,风也凉了,不知道他加衣服没有。
“呵,真是贱人命啊……”
“一点都比不得骊珠小姐高贵!”
“不过是个杀人犯,怎好意思站在这里!”
……
“不许你们再说夫人了!”小白说,“夫人,我们回屋吧,这事我来做就好。”
“嗯。”
“你叫什么呀?”阿爹问他,“今年多大了?”
“我叫陆以陌,刚十四。”他说。
“我们南宫府上就缺男孩儿……要是你肯当我义子……”阿爹说,“我会将骊珠嫁与你的。”
“谢南宫大人抬举。”他说,“义父。”,
“好!哈哈!”阿爹很高兴。
他就住在了我们府上,善习武,又不失文采,姐姐对他也是颇有仰慕,但并无爱恋,他对她好,他以为姐姐的一颦一笑是喜欢他,所以他一直把姐姐放在最高的位置。
有一次他没有找到姐姐,便来问我,“三小姐,请问骊珠小姐在哪?”
“姐姐随阿娘出去了,不要叫我三小姐,我叫相如,还有上回其实是……”
“多谢三小姐了。”
如果当年我没有救你,没有把你带回府,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隔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