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伸手用衣袖擦干嘴边的血迹，踉踉跄跄担地爬起来，与张和等向那军官敬礼。徐倾城也敬了礼，等对方走近了才见胸标上写着的名字——李承惑，系中央军校教官，约莫四十多岁。像这种年纪的军人，封个少将也不足为奇。一般来说，四十不惑。可这人怎么就取个名儿叫“承惑”呢？而且，以前在中央军校怎么就没听说此人？
“你就是徐卫家？”李承惑打量着徐倾城问。
“是啊，”徐倾城冷冷地说。“教官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怎么跟长官说话的？”欧根生喝道。他向来是瞧着徐倾城不顺眼的。赵毅则吐了口中的血丝，对徐倾城道：“你******下手也忒狠了！”
“哟，敢情你们几个今天是来跟我过不去的是吧？要不再打一架？”徐倾城冷冷地说着，继而对李承惑道：“教官，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慢！”李承惑指着张和等四人道：“他们四个是我安排的。早听说你各项技能都很突出，所以先来试试你的身手。”
“教官，”徐倾城冷冷一笑，说：“你应该不是听说，而是对我早有研究的吧？”
“一个人能被研究，不是很好吗？”李承惑不苟言笑，从来都是一副严肃的面孔。“不过，个人技能再高，也敌不过众人之力。适才你之所以能打败他们，并非是你战无不胜，而是他们结合得还不够娴熟。”
“我并没有说我战无不胜。”徐倾城反驳道。“尽管在历次行动中，事实的确如此，但有部分原因是靠着别人的帮助。另外，我也不赞同你关于这四位同学的评价。他们已经很不错了，只是我更懂得变通。游击对游击，我以一敌四，长久下去肯定不行。所以我只能以快取胜。兵法云：‘兵贵神速’。古今中外，最优良的战术历来如此，听说德国人发明了一种战法，叫‘闪击战’，教官不会不知道吧？”
李承惑道：“听说过，然未见实战。RB人大概也在学德军，依你之见，若中日开战，我军将如何防御？”
“我们缺少重武器，只怕抵挡不了小鬼子的装甲部队。”徐倾城坦然说道。“即便我们拥有德军先进的装备，以****的现在素质，短时间也未必能够取胜。”
“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秦时月双手交叉放着。与欧根生一样，他对徐倾城也是窍不顺眼的。只不过，欧根生是出于嫉妒，嫉妒徐倾城有钱有才，他却是看不惯徐倾城自以为是的高傲。“照你这么看，万一小鬼子打进来，咱们还得做亡国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倾城奥。“正如刚才和你们过招一样，我在短时间内也是无法取胜的。”
“你******什么意思？”赵毅又骂了粗话。这其实在军人里头司空见惯，但徐倾城从小就失去母亲，忍得了“******”一次，但绝忍不了第二次。她与赵毅只有半米的距离，一记扫堂腿就把这家伙绊倒。赵毅摔倒在地上，疼得哇哇大叫。但幸亏是徐倾城脚下留情，不然双腿一定骨折。“妈的，你……”话没说完，脸颊又挨了两记耳光。“我告诉你，我讨厌别人用这句粗话骂我！”徐倾城冷冷地向他发出了警告。
张和是和事佬，忙劝道：“有话好好说嘛！卫家，你拿咱们刚才的切磋做比喻，不就等于把我们几个当成小鬼子吗？这谁受得了！”
李承惑冷眼旁观了好一会儿，也实在有些看不惯徐倾城的霸气了。不就是一两句平常的粗话吗？至于这样伤人吗？“徐卫家，”他冷冷地说道。“你总是说我军不敌日军，可我是问你对日的防御策略！”
“要想取胜，”徐倾城道。“也就只能避实就虚，跟小鬼子打游击战、运动战。”
“可要是RB人进攻SH进攻我们的首都南京，我们能打不过就跑吗？”李承惑有些激动，徐倾城这话真是荒谬。“明天都跟我去挖堑壕。作为一个合格军官，首先应当学会在战场上保护士兵的生命，而不是逞个人英雄或是跟敌人玩捉迷藏！”这后边的话，显然在讽刺徐倾城。
徐倾城一肚子火，心想怎么刚回军校就遭这些人挤兑？在教导总队、在青帮、在复兴社，她备受尊重，谁敢这样对她？转念又想，我难道就不爱惜士兵生命吗？这话真是对她的极大侮辱。若非面前之人是教官，她一定把这家伙揍一顿。
可麻烦事还没完呢！欧根生传达了班主任何书华的旨意，徐倾城多次违反纪律，罚抄校长语录10遍。对此，徐倾城半信半疑，去找何书华，却得到了证实。何书华还啰啰嗦嗦批评了她，她就当耳边风，歪着脑袋根本就不理睬。何书华越说越恼，甚至拍桌子发飙，怒道：“将来还想不想毕业的？就你这德性，目无尊长、目无纪律，我完全就可以要求学校开除你！党国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败类？”
徐倾城则冷笑一声，正色说道：“我什么德性，是不是败类，你没资格评价。咱们都是军人，看谁将来能够捍卫国家的尊严！”说完，她不再理睬这个效忠***的走狗，转身要走，却被门外的宪兵交叉着步枪拦住。以她的身手，要出去还不是易如反掌？但何书华在身后冷冷地说道：“你只要强行闯出去，就不再是军校的学生了。这是教育长的原话。不信你就试试！”
徐倾城想，她回军校，为什么上下下下都知道？莫非，是复兴社透漏的消息，并且借军校之手来整她？好吧，不就是老蒋的语录吗？一万多字，10遍又算得了什么！她回到办公室坐下，看见桌上有纸和笔，就开始写了。何书华却喝道：“慢着！先写一份检讨，不少于600字！”“是——”她把声音拖得很长，将已写的十几个字划掉，改写检讨。何书华又道：“保持页面整洁！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吗？”“那你得把纸给我呀！”徐倾城冷笑着说。“越多越好，我给你写6000字的检讨，行吗？”何书华于是从柜子里取出一叠厚厚的白纸。徐倾城便在检讨书里引用了许多******的话，最后才表示，自己违反学校纪律，顶撞教官，大错特错，理当接受一切惩罚。光这份检讨书，总共用掉30页，大概有一万多字。接着，她开始抄写老蒋语录。说是抄写，何书华却看她不用翻阅书本，似乎是在默写。仔细盯着她所写的每一个字，竟然无一错漏。一遍之后，何书华拿过来看，不得不佩服她的记忆力。能把领袖的语录背得一字不差，作为班主任，何书华还能说什么呢？
徐倾城从下午开始抄写，直到次日上午七点多多才完工。这期间，何书华不提供水和食物。在下午五点钟之后，何书华就下班了，把徐倾城锁在办公室。俺这如何能够难住她呢？她把窗户砸了，留下10个大洋和一张道歉赔偿的字条，便跃窗而出。
此时，李承惑正安排步兵科的学员在后山挖堑壕。徐倾城找到那儿的时候，各人已将所负责的长约2米、宽80公分、深1.5米的壕沟挖出了雏形。预计再有半个小时就能竣工。众人见徐倾城姗姗来迟，胸前居然挂着一块上方下尖的铁片走过来，想笑，却都怕她，没有敢笑。李承惑蹙眉瞪着她，等她在自己面前报告之后，忽然叫停了诸位，对大家说：“今天同学们都干得很好。唯独徐卫家例外。所以，剩下的活儿就由徐卫家一个人负责，而且必须在两个小时内完成。大家可以休息了。”
欧根生、赵毅、秦时月那心里乐的，那脸上的都开花了。而其他人则或多或少为徐倾城感到不平，不明白教官为什么这样？
但是当大家放下镐头即将散去的时候，徐倾城对众人大声说道：“各位同学且留步！”
李承惑有些意外，以为这家伙是要抬杠了。却听她说道：“教官，咱们挖堑壕得用镐头，可在战场上，每个士兵要背一支步枪、100发子弹、5颗手榴弹，甚至还有粮食、棉被，你还让他们再带上10来斤重的镐头，这现实吗？如果没有镐头，是不是堑壕就挖不成了？”
李承惑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徐倾城取下胸前挂着的铁片，说：“就用它！4毫米厚的铁片，可以刨土，打仗时还能防弹。要想保护士兵的生命，就该这样。”
众人见那铁片的确可以遮挡胸部，但尖嘴的地方就三根手指那么宽，用来刨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挖出一条像样的堑壕。都禁不住一阵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