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倾城有一种直觉,兰芝就在雨花台。当然,最先发现货物的,是程万全。可惜他并没有见到兰芝。至于为什么有那样的直觉,可能是因为,日本人还想通过兰芝了解到华北甚至是东北的抗日力量。如果是这样的话,兰芝很可能会遭受酷刑。徐倾城不敢把这想法告诉孙将军,只希望直觉无误,她成功将兰芝救出。
参加行动的第一小组,除了徐倾城,另外六人是:程万全、菜园子、曾枫、王兵、王胜有和胡子安。黑龙会在雨花台的据点是程万全发现的。根据他的描述,那里共有四间相连的房舍,砖瓦结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暗孔,可能是机枪的发射口;房舍之外还有栅栏围成一个院子。院子的四个方向都各有两人站岗放哨。另外,每隔半小时还有十个人一队的巡逻。所有人员都配备冲锋枪。应该说,这样的防守是很严密的。但房舍背靠山丘,程万全正是从那里观察房舍内部情况的。
夜,在沉睡。天上没有月亮,只有星光,地面则更显暗淡。当一行人悄悄摸上后山之后,看着远处房舍的灯火,菜园子不禁小声嘀咕道:“妈的,如果只是杀鬼子,扔几颗手榴弹就把他们炸死了。”
“闭嘴!”程万全喝道。
徐倾城用瞄准镜观察了一下,决定将任务分配如下:
她、曾枫、王兵、王胜有分别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突进,首先摸掉岗哨;并伺机潜进房舍,寻找兰芝的下落。程万全和胡子安在外围配合,除掉巡逻队,并留意可能隐藏在附近的狙击手。菜园子则隐蔽在山头,一旦兰芝救出,就用手榴弹炸毁房舍。
“对于我这样的安排,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徐倾城问。
“没有!”
“那就最后一次检查装备!”
匕首,带了;手榴弹,菜园子10颗,其他人每人两颗;徐倾城和菜园子使用狙击枪,其他人均携带冲锋枪,各自检查了性能和子弹。一切准备就绪,徐倾城下令行动。
从此处出发到目的地,直线距离800米。不算远,但这一带草树茂密,很可能会有敌人布下的陷阱或者诡雷。即便没有,行动过程中也可能惊扰树上的鸟类。所以,他们既要快,又格外小心。如果没有半年前在山林的训练,很难想象,七个人穿过草丛的时候,几乎没有声响。七个人就像黑暗中的鬼魅,又像逼近猎物的野兽,悄悄地快速移动着。
到了山头,菜园子挑选了一个有利的位置,握着枪,仔细观察四周情况,随时掩护大部队的行动。接着,徐倾城、曾枫、王兵、王胜有也顺利翻过栅栏,用匕首干掉了放哨的之后,便向跟在后边的程万全、胡子安打手势,叫他们迅速将巡逻队解决。
曾枫、王兵、王胜有都是从地面潜进房舍的,徐倾城却爬上了房顶。由于是砖瓦,只要把瓦片掀开,就能看见下面的屋子。东首第一间的确有机枪,也有机枪手。除此以外,就是两张上下铺。她接着从东到西去观察第二、三、四房间,都没有发现兰芝。难道,自己的直觉判断错了吗?曾枫他们在摸进房舍以后本想抓一个人问问,这儿有没有囚禁一个女子。可连问好几个,都说不知道。后来他们便失去了耐心,见一个杀一个,直至在第二房舍碰头。
“小日本也太不经打了吧?”王胜有道。他握着冲锋枪,在房间里转悠。
“都会说中国话,不见得全是鬼子。”王兵道。他也觉得这儿挺可疑的。
曾枫则说:“依我看,放把火,烧掉算了。”他看着徐倾城,是在征询队长的意思。
徐倾城检查了所有尸体,都未发现刺青,说明这些人根本不是黑龙会的。“咱们可能上当了。”她也四周看了看,除了叠放的几个大木箱外,空空如也。她把最上面的两个箱子撬开,发现里边全是汉阳造步枪和子弹。
“这就奇了怪,军火又确实在这儿!”曾枫沉吟道。
王兵忽然问:“会不会有地下室呢?”
“到各个房间找找看!”徐倾城道。四个人各自散开,仔细敲打着每一块地砖,但声音到很沉,说明地道之说并不成立。最后他们离开了房舍,与程万全、胡子安汇合。
程万全道:“十个人,手里还有花机关,一分钟就统统被我们干掉了,都是******脓包啊!”
胡子安道:“我觉得不是日本人。”
“确实如此。”徐倾城道。望着光华门和孝陵卫的方向,她说:“咱们去支援另外两处,也许孙小姐在那边。”
七个人原路返回。他们都没说话,似乎对今晚的行动都不满意。眼瞅着中华门越来越近,他们已经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了。徐倾城忽然停下脚步,对众人说:“程排长、王兵和王胜有去支援孝陵卫,菜园子、胡子安和曾枫去光华门。”
“那你呢?”众人齐声问道。
“我总觉得什么地方疏漏了,得回去一趟。”
“我们一起去!”程万全道。
“不!”徐倾城态度坚决。“假如雨花台没有鬼子,那么另外两处的鬼子就多了,打起来一定也很吃力。你们快去,我没事!”说完,她转身朝雨花台的方向飞奔,转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她重新潜回房舍,在昏黄的灯光下搜索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一时半会不记得了。唉,有时候灵感就这么怪,电光石火,转瞬即逝。从东到西,又由西到东,最后回到那存放军火的房间,凝视着那些大木箱,竟有一种要把所有箱子都检查一遍的冲动。她是这样想,也是这么做的。终于到了最下边的三个箱子了。她撬开盖子一看,里面居然是个漆黑一片的无底洞!啊,是了,这就是地道。她把匕首插在箱壁,一步一步地向下深入,大约十几米后,就是一条一米来宽、指向南京城的弯道了。她不得不猫着腰,一边走,一边晃亮火柴,看了看,才走了十几米,前边就岔开了三条道,每条道都是弯的。她不禁想起了父亲的面粉厂,那地下室也是迷宫。而相比之下,这儿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最好是每一道都试试。可隐约中,似乎有人的叫声。她侧耳细听,有男有女,女的在哭泣,在挣扎;男的却在淫笑——她的心禁不住一阵荡漾,但随即又变成了恐惧。是兰芝!没错,她一定是被小鬼子欺负了。她几乎是慌不择路,只管向前,也不知拐进了哪条岔口。冷不防左脚勾到了一根线,顷刻间左右两边嗖嗖地射来了许多暗器。她赶紧用手中的枪格挡,乒乒乓乓打落下了二十四只,但右手还是中了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