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诗非缓慢的睁开眼,周围一片洁白,费力的撑起身子,想要看清楚自己在哪。恍惚了几秒以后,丁诗非才看清自己在校医务室里,旁边的床上还坐着一个女生。
丁诗非倚靠在床头,努力适应着刚醒的身体。“你也被送过来了呀。”丁诗非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也管不得失礼,直勾勾的盯着旁边的女生,吃惊的问:“怎么会是你?这不可能啊,刚刚不是梦吗?”
李月婷看着他,“你觉得有这么巧,就只有我们会同时晕倒,出现在这里吗?你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不!不可能!”丁诗非猛地从床上起来,走到李月婷面前,抓住她的肩膀,“如果不是梦,我们不是已经应该死了吗?我不相信,我们这些平凡的人就会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去!这不可能!!!”丁诗非一脸狰狞,大声的对着李月婷咆哮着。
李月婷只是皱了皱眉,右手一拂,就把丁诗非震了出去,“你给我冷静点,你能和我一起出现在那里就已经说明了,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丁诗非躺着,面如死灰,低声自语:“不是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挣扎,我连你都没办法搞定,更不要说梦里的那些怪物和那几个人了。”李月婷站起身,看都不看他一眼,“呵,像你这样放弃的人,我见得也不少了,那也没有必要和你一起去寻找原因,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那几个人和学校出事并没有关系,倒不如说,真正有关系的是你之前遇上的东西。看你这样子,那你就安静的享受你最后的生活。”说到这,李月婷回了一下头,“但是,你要还想活着做些什么,那么明天中午,教学楼顶楼,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李月婷冷冷地说,似乎是生气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外面的月光透进医务室,映照出丁诗非的身影,他沉默的坐起身,静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起书包,朝家里走去。走在熟悉的校园路上,他却又觉得无比陌生,怎么可能这个熟悉的地方,会因为一个奇怪的转校生和一个奇怪的梦就改变。这不合理啊。至于她说的,去找她。丁诗非摇摇头,不思考都觉得这个想法就是不可能的。毕竟从来就没认识过,怎么可能就这么相信她,就算找人,也应该是去找罗洛商量。
丁诗非看看天,再看看手表,时间已经快要到十点半了,再不回家恐怕家里爸妈就要担心了。幸亏学校离丁诗非家里不远,他一路狂奔回去,总算是避免父母的痛骂,不过还是少不了几句埋怨。吃着重新热过的饭菜,丁诗非渐渐的把之前发生的事情抛诸脑后,毕竟正常人的生活才是他的世界,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也得吃饱了才有心情。
“子不语,怪,力,乱,神”白天上课的这句话,又萦绕在丁诗非的耳边,搅得他吃饭的心情都不好了,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印象深刻,还是因为那个梦。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丁诗非都很烦乱,草草的又塞了几口饭,他就放下了碗。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会,就去洗澡了,仿佛试图洗去这一天的劳累,同时洗去那些烦人的事情。
洗完澡的丁诗非神清气爽的,带着一股干劲开始补今天没有做完的作业。不过,众所周知,作业这个东西,对于学霸,提神醒脑,对于学渣,任何时候都是特效的安眠药。一道题还没解出来,丁诗非就开始“钓鱼”了,不知不觉就靠在了桌子上。
半梦半醒之间,他的耳畔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世俗红尘,眷恋几何,可教人独上高处,也让人神魂两伤,不过一念尔。”丁诗非迷迷糊糊想抬起头看看是谁,却看见了一只大猫从天而降,背生双翅,尾蛇嘶鸣,直直的扑向他。“哐当”一声,身后的椅子被他推倒,丁诗非惊出一身冷汗。“我靠!”惊悸未定,他晃晃头,“我这连打个瞌睡都能做噩梦,还自己吓自己。”
身后传来父母关心的话语,多是说复习不要太累,差不多就睡了,晚上注意盖好被子。丁诗非虽是有些烦,但也安静的听完了父母的唠叨,默默地看着他们走开。后来他曾多次想起这个画面,心里依旧是满满的温暖,也庆幸自己当时的安静。
被这噩梦一惊,丁诗非再也没有打瞌睡的欲望了,不过就更不想做题了。想想作业也不是那么着急要交,索性把作业一收,躺上床,安静地躺着睡觉。这回,他睡了一个好觉,一觉到了天亮,自然醒,唯一有点出乎意料的是,睡的这么好居然没有睡过头,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情况。
家里的母亲也是奇了,自家的儿子今天居然能自己准时起床,平时都得赖上少说十来分钟的。
丁诗非不急不慢的吃好了早餐,收拾好带回家的作业,哼着小调就出门。大清晨的路上也就只有寥寥数人,毕竟也只有同为学生才会这么早起。走进学校,丁诗非倒觉得有些陌生了,作为一个经常踩点的人,他从未见过这个点的学校。他觉得这黑蒙蒙的学校,既新奇又陌生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抛开胡思乱想,丁诗非径直向教室走去。教室的同学看见来的人是他,也不由得多注视了一会。丁诗非脸不红心不跳的装出一副我就是上进好学生的样子,顶着他们的注视,坐在了座位上。
教室的氛围就是不一样,在家里无论如何都集中不了的精神,在教室里变得格外集中。昨晚没做完的作业,在丁诗非的眼里忽然就变得简单了,就像是学霸附体一般。没半个小时,昨天没做完的各科作业就全部解决了。丁诗非的心里不由得得意,“原来我也是有当学霸的潜质”
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钟,已经快要到七点了,教室里的人只来了一半不到,甚至连应该来的老师都没有到教室来巡视一番。班上的班长这时候出去了,大概是去找班主任反映情况,丁诗非也就不再好奇,难得的拿出课本好好复习。
此刻,校门之外却是挤满了学生。在校外看去,此时的学校已经开始有些若隐若现,校门口似有一道屏障,阻拦了大部分人的进入,少部分人在接触到那道无形的屏障的时候就消失了。人群中的罗洛颇为好奇的看着这一幕,不断地向前挤去。推搡之中,不知不觉就被挤到了最前方。
罗洛好奇的碰了碰那道无形的屏障,就像是一堵墙,但却无形无质。罗洛正准备退出人群回家,身后却一阵骚动,他踮起脚看去,似乎是公安部门的人到来了,把学校正门口的路给封了。人群开始有些骚动,慢慢地随着公安人员的疏导,逐渐有序的离去。
罗洛慢慢地走着,不时打量着一些逆着人群移动的人,他回头一看,有几个逆着人流的人,居然触碰到屏障后消失了,就仿佛是自己要进去一样。罗洛怔怔地看着学校,第一次觉得这个熟悉的地方如此陌生。它好像从一个神圣的育人之所变成了一个未知的邪恶之地,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温厚的声音传来,“快出去吧,这里的事,交给我们来解决。”罗洛回头看见一个单手插袋,嘴里叼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的大叔。正准备说些什么,他忽然觉得身体一轻,身后传来一股难以抗衡的吸力,再被吸进去之前,罗洛看了看周围,还有不少人和他一样,最后映入眼中的是,刚才的大叔朝他扑了过来,似乎是想要拉住他。
丁诗非从桌子上支起身子,这无聊又惬意的上午已经被他睡过去一大半了。班长从办公室回来,得到教导主任的解释就是没来的学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会去问家长,至于老师们没来,据说是都调去帮忙了,多的班长也没问。因此大家就只好上自习了,不过这种自习对于一些人来说,和睡觉没什么两样。
趁着下课时间,丁诗非走出了教室,望着本来应该人来人往的路,忽然他的心里空空的,不过这感觉还没几分钟,那空无一人的路上忽然多了许多人影,丁诗非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里,人影出现了短短的一瞬,随后就消失了。下一瞬,丁诗非看见一个黑影从路中间蹿过。等他再次看过去,那儿却什么都没有了,不论是人影还是黑影,就像一阵幻觉。
时间就这样无聊的流着,丁诗非却再也睡不着,不知道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幻觉”还是担心没来的同学。
教学楼的楼顶,一个女生拿着素描本画着,学校是晴空当头,她的画里却是黑云密布,学校也被画得破破烂烂,仿佛经历过一场大战。她喃喃地道:“希望真的不会出现吧,不过看来又得一个人了。”她的目光偶尔瞥向校园的操场,又不时看向教学楼,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就在这不同的人做着不同的事情的时候,正午到了。不论是学校里或者是学校外的人,都发现天开始黑了。反应快的人已经发现,头顶的太阳不知道被什么开始逐渐遮挡住,就像是凭空开始了一场日食。如果说外面的人看着的是一场日食,那么学校里的人看着的就是一场暴风雨的前兆,乌云密布,甚至伴有雷声响起。
楼顶的李月婷也停下了手里的笔,看着天空。天上的太阳逐渐变小,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的圆盘。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就出现了不少的人,她静静地看着那些人朝着操场集合,她只是静静地叹了口气,不知为了什么。
紫藤萝亭子之中,兰陵生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茂盛的紫藤萝,而他的姿势就好像从丁诗非两人离去后就没有改变一样,淡然如初。
而罗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许多人出现在了操场上,周围一个紫色的屏障围绕着他们,不知道是保护还是监禁。罗洛起初还想去试试能不能出去,旁边一个好心的同学拦住他,“别试了,这罩子很坚固,而且外面还会传来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嘶吼声,它大概是不知道谁用来保护我们的吧。”话音刚落,天上的太阳也正好变成全黑,罩子的紫色开始逐渐变浅,外面的嘶吼声也越来越大,只留下里面的人越发的惊慌。
教学楼里面已经变得一片漆黑,寂静无比,仿佛一瞬间人就消失了,没有任何一个学生,就好像他们从未出现过。在不知道某个楼层中,“咔咔咔”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一个一人直径大小的黑洞出现,一只背生双翼、尾部似蛇的大猫从里面缓缓迈出,朝着天空发出一声巨吼,似乎宣告着自己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