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厉欢和李临回电视台加班;我和任建回到长运宾馆看武林外传。
我还想着那李临那事,便问道:“贱人,你说李临那种情况到底咋回事?不会是真的见鬼吧?”
任建盯着我很严肃地说道:“我不是无神论者,但也不轻信这些鬼怪之谈。”
我问道:“那李临手腕上确实有被抓过的痕迹,这怎么解释?”
任建白了我一眼,说道:“你亲眼见过李临手上所谓的痕迹吗?”
我愣了下,说道:“厉欢和李临都说过这事,他们说的不但细节非常吻合,而且整个过程也是合情合理,我没有怀疑的理由。”
任建叹道:“何安之同学,罗曼.罗兰说过,问题在于用事实证明有理,没有事实,有理也不值一文。”
我叹道:“任建同学,埃.哈伯德也说过,人们通常是先相信某种东西,而后再去找证据来证实自己的观点。”
任建叹道:“何同学,马克.吐温还说过,在没有证据形成意见的时候硬要造成一种意见,这是没有意义的。很明显,在本案中,你认为李临手腕上有过诸如鬼怪之类抓过的痕迹,这是一种没有证据形成的错误意见。因为那所谓的痕迹早就从李临手腕上消失了,或者也可以说,李临手腕上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什么痕迹。”
我叹道:“任同学,只有证据才能告诉我们应该把怀疑集中在哪一点,而你的怀疑没有任何证据支撑,所以你的怀疑也只是一种臆测。”
任建忽然直勾勾地盯着我,半晌才正色道:“案子,说真的,你上学时证据学是怎么考过我的?难道你不知道你认为存在痕迹的一切证据都是言词证据?只有言词证据是不能证明李临的手腕存在过痕迹这一事实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李临手腕上真的有过什么痕迹,那也不能说明是被什么鬼怪给抓的,而很有可能是在什么地方被磕碰了;或者真是厉欢抓的,只是她当时害怕得连自己都给忘了。这也值得你疑神疑鬼的?嘁!亏你还是律师。”
我没料到自己随口一问,却被这贱人抢白得说不出话来;又不方便用我乾元宗第三十七代嫡传弟子的身份来强压这贱人,是以心中恼火。
我决定扭转一下敌我双方的优劣局势,便问道:“贱人,你知道今天我见的网友是谁吗?
任建眼一眯,嘿嘿笑着说道:“咋不知道,我是恐龙呗。”
我冷笑一声,无不得意地说道:“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也见过她。”
任建睁大了眼睛,问道:“我见过?”
我说道:“友情揭示你,地点在秦明茶楼,时间是上周。”
任建哦了一声,说道:“就你裤裆被拉豁那次啊……”这贱人本是满脸戏虐,却又像是突然记起什么,惊愕道:“你是说那三个女孩?”
我晃着头,伸出手指说道:“其中之一。”
任建张着嘴,满脸不可置信,说道:“那三个女孩都是美女啊。”
我继续晃着头,说道:“最美那个。”
任建迟疑了一下,又突然大笑,说道:“我当时就发觉你不对劲,好像眼珠子马上就要掉下来似的。行了行了,案子,单相思不容易,兄弟理解。但是,咱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魔怔啊,你这样瞎想容易得妄想症。”
我腾地站起来,正色道:“我说的绝对属实,我以我律师执业证发誓。”又指着电视说道:“小青,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听到我说出律师证后,任建的脸上多出一丝郑重。他看看电视,又扭头看着我,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我揣摸着这贱人已有些相信我说的客观事实,心中便有些反败为胜的喜悦。
俗话说,落井不下石,实在枉为好汉。我瞟着任建脸上渐渐堆起难以置信的懊恼,便又装作刚刚想起什么,风轻云淡地说道:“对了,王丽丽让我转告你一声,马上去交管理费,至少两千。”
任建愣了半晌,突然干嚎道:“你还我烧烤!”
我没理会这贱人的嚎啕,心满意足地躺倒床上。稍稍犹豫,我掏出手机准备给柳静宜发短信;没想到她已经给我发了一条,问道:“死案子,在干嘛?”
我一喜,回复道:“刚回家,准备休息。”
片刻,柳静宜回复道:“这么久才回消息,很忙??”
我道:“不忙,我只是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柳静宜道:“什么问题?”
我道:“我在思考我死了没有。”
柳静宜道:“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我道:“我是认真的。你不是说网友见面死光光吗?我就在思考我死了没有。”
柳静宜道:“哈哈,那你觉得呢?你死了没有?”
我道:“之前不确定。不过,现在我可以肯定我活得好好的。”
过了半晌,柳静宜回复道:“臭美。”
这一臭一美只是两个字,却让我心头一荡。我觉得我有许多话想要说,又觉得说什么话都不能准确表达此时我的心情。
想了想,我回复道:“最近我常住崇州,欢迎过来玩。”
柳静宜道:“好啊。什么时候?”
我道:“看你时间吧,我随时恭候您老人家大驾光临。”
柳静宜道:“嗯,那到时再联系。晚安。”
我盯着手机一阵苦笑,嗟叹这结束聊天永远是毫无预兆的柳静宜,实在是缺……情商啊。
…………
按昨夜约定时间,我和任建到本草茶楼时,李临已经泡好茶等着我们。我看他眼睛布满血丝,知道昨晚他又没睡好,便说道:“昨晚又做梦了?”
李临有点苦涩地笑道:“梦到没有做,不过频繁被惊醒。刚睡着就感觉一块巨石从我头顶上面砸下来,这砸我一晚上,哪里能入睡。”
我把铜钱交给李临,说道:“你把铜钱捂在掌心,心里只想你想知道的事情,然后摇六下,如此六次。”
李临说道:“我就是想问问这身体状况什么时候才好,实在受不了。”说完他把铜钱捂在手里,闭着眼睛想了一会,便开始摇卦。
姤之小畜
在李临摇卦之时我便暗暗打定主意,如果他摇出来的卦象吉利则已;如果卦象不吉,自己则一定要注意说话的分寸,等下来再将卦拿给老神棍去解。
而把这卦排好后,我觉得很轻松,一边看着卦一边点头道:“嗯,从卦象上看,勾阵父母持世,玄武官动相生。同时世爻……也就是你本人,动化子水来合旺,应该没啥问题。”
李临摸着脑袋说道:“安之,你整得太专业,我听不大懂。”
我有些为难。
自打我学会装卦以后,我主要是用来算彩票,对于其他方面的卦象我研究得甚少,甚至六亲、六神的喻意我都忘得差不多。
当初张素兰那个二审案子,我还能大致记得父母主文书合同、房屋等等,可大半年过去后,眼前这卦我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些李临能够听得懂的话来。
暗自思忖一番,我决定先说个大概,下来再向老神棍问清楚,便清了清嗓子,说道:“嗯,这个意思呢,就是说你目前的身体状态确实是上次进山洞引起的。但没有大太问题,过段时间就会好的。平时多吃点清淡饮食,尽量不要抽烟喝酒。每天适量做点运动,起居要有规律……”
我把以前看病时听到的那些中医的说辞给李临复述一遍,然后看着他,问道:“明白了吗?”
李临继续摸着脑袋,反问道:“安之,你就直接说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安安稳稳睡觉吧?”
我沉吟道:“你这身体状况持续时间太久,所以恢复起来会慢一点。我看……年底之前会好。”
我之所以说年底之前,一则是因为在我印象当中中医治病通常会以数月为疗程,况且李临这病症明显不属于急症下猛药的范畴;二则是因为时间越长我的回旋空间就越大,就算我先前断得不准,至少还有足够的时间让老神棍再想办法,不致于耽误人家李临。
再者,我说的是年底之前只是一个底限,并没具体到哪一天;倘或李临明日便好,也算是在这个底限之内。毕竟,我虽然不能确定他什么时候能好起来,但卦象的整体吉凶还是有一定把握。
李临看着我,面色绝望地说道:“还要那么久啊?”
我心有不忍,说道:“我说的是年底之前就会彻底好,这之前肯定会慢慢减轻症状嘛。再说,只要知道终究会好,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李临想了想,点头叹道:“那倒也是,只要不是大问题就好。安之,谢谢你啊,中午请你们吃饭。”
我赶紧说道:“三哥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一定要记得饮食清淡、不近烟酒。你先回去休息,等你好了我们再好好喝酒。”
李临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千谢万谢地回家休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