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背角处，我放出已然恢复正常的道识，细细感受着数十里范围，奇怪道：“好像是大师兄？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鸿静立片刻，点头道：“应该是他。安之，我们师兄弟三人首次齐聚，你就先别回益州吧。”
我笑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他……渐远，你对鬼镇天君阵知道多少？”
陆鸿笑笑，略有腼腆，说道：“这件事是长安处负责处理，你还是亲自问大师兄吧。”
值此，我道识微微震荡，传来叶荣的声音，说道：“安之，你马上和渐远到八大处来。”
…………
地下长安处。
许三少在长安寺外接着我和陆鸿，并下到地下大厅右侧第三个房间。房间内黑压压坐着七、八十人，有些我认识，但绝对大多数都是陌生面孔。
房间很大，春风一样的叶荣却依然显眼，甚至超过一脸慈详的二师父。见着我后，他招手让我和陆鸿坐在他的身侧。
王雪海站起身来，笑而环视，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乾元宗弟子何安之同志，也是我们叶副处长的师弟。”
场间一片恍然之声。
我没有奇怪叶荣竟还有长安处副处长的身份，而是暗叹一声还是当官好，起身堆出笑容向四周拱手致意。
王雪海示意场间安静，正色道：“这次五十一号脱逃事件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任何事情都绝对不能麻痹大意。当然，这次虽然损失了一个标体，但后果还是可以接受的。同时，我们要向何安之同志在这次行动作出的贡献表示感谢和敬意。还有啊，鬼镇天君阵需要至阴之血来启动的消息也是何安之同志探悉……”
我面带微笑，心下泛起浓浓的荣誉感。
王雪海稍稍一顿，沉声道：“我们要从此事中吸取教训，要更加谨慎对待鬼镇天君阵。本来我们根据各方面情报分析推断阵法启动条件还不成熟，便集中所有力量去寻找阵眼。但是，本月西川地震后，这一切都有了变化，让我们的任务变得更加紧急。”
叶荣点点头，缓缓说道：“数十万人丧身，其中不少形成至阴之血。不巧的是，地震灾害最为严重的几个地区刚刚是鬼镇天君阵的星穴所在，阴极则阳生，大量的至阴之血导致阵法提前启动。”
场间一片低声议论
王雪海面色郑重，说道：“同志们，歌声已经响起，我们绝对不能让它成为害国害民的噪音啊！”
想着老神棍的交待，我迟疑道：“王处，山水荒赞拉宗有句预言，说是双子挟巳，北斗倒置；山崩地裂，尸横遍野。这句话到底是暗示什么？”
王雪海点头道：“我们认为说的便是这次西川地震带来的灾难。”又看向四下，说道：“大家对阵眼位置有什么看法？”
我心下微疑，不经意与叶荣目光相遇后，忽地想到当初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老神棍似乎对他说过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让他给上面递个话。
叶荣当时似乎并没有明确表态，而是说了句什么上面有上面的考虑之类。
是指当时的七星国祚阵？
还是对天地异常的预见？
叶荣微微一笑，伸手在我头上一通乱揉，揉散我的胡思乱想。
人群里传来一道声音，说道：“王处，北斗七星绕北极星而转，那北极星便像是北斗星的主心骨。鬼镇天君阵既然参照北斗七星而布阵，而各星位置又排除是阵眼的可能，那阵眼会不会是北极星位置？”
王雪海点头道：“这一点我们已经考虑到，叶副处长这几个月一直在江州、湘南两省市寻龙探脉，但最终还是没有发现。”
我微微皱眉。
北极星位于天枢、天璇两星直线延伸约五倍距离；小金为天璇，三郎为天枢，而其五倍距离大致应该在江州境内，再远便是湘南。
按理说叶荣探寻的方向没有错，但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人群中再传来一道声音，说道：“鬼镇天君镇本就是从七星国祚镇演化而来，现在又是意外启动，自然不应该按常理看待。而且，七星国祚阵是当年那些人修建的复国大阵，会不会阵眼被放置在宝岛湾湾上？”
我微微扬眉。
宝岛湾湾的位置倒是在小金、三郎两处直线的延伸线上，但距离却太过遥远，十倍甚至二十倍的距离能够启动阵法？
叶荣摇头道：“岛上的同志已经反馈过，可以否定。”
场间安静下去。
半晌，叶荣微笑道：“安之，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我看看一脸慈详且一言未发的二师父，迟疑道：“我始终觉得赞拉宗那几句话有些古怪，咱们可不可以把这几句话和鬼镇天君镇结合起来？所谓北斗倒置，会不会是北极星在相反的地方？”
人群中立时传来一道声音，说道：“小兄弟，你这是典型的多虑啊！首先，那几句话已经得到验证，不但时间完全吻合，而且结果确实是山崩地裂、尸横遍野；其次，北斗七星不是北极星，怎么可能凭着一句‘北斗倒置’而去按相反方向寻北极星位置？第三，北极星是否就是阵眼，这只是目前的推测，并不能确定，实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话音刚落，人群再传来一道声音，说道：“是啊，现在咱们人手本就紧张，不能再浪费人力了。”
我讪然闭嘴。
叶荣看向王雪海；王雪海沉思片刻，说道：“叶副处长，任何一种可能我们都不能错过，你先调出一些人手照这个思路去研究一下。”又看向我，微笑道：“安之，你也动动脑筋，有什么发现就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
京城邓烤鸭。
叶荣举杯，递上一股春风般的温暖，笑道：“安之，就像渐远说的一样，咱们师兄弟三人第一次齐聚，今天可以例外，咱们来个不醉不归。”
我和陆鸿举杯，笑而畅饮。
陆鸿笑道：“师兄，这次香界处派我配合你们，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啊。”
叶荣笑道：“师父他老人家亲自上阵，要吩咐也是他吩咐。”说罢收敛笑容，沉声道：“安之，三师父的事情我们都很难过，你要学着放下。”
我心下黯然，勉强笑笑，无言。
提到二师父，我突然觉得当初老神棍对叶荣说的事情便是此次地震。毕竟，老神棍在人阶混了三十年，必然对这种特大天地异动会有感知；何况二师父早就破境天阶，更不可能对这么强烈的地震毫无察觉。
试了几次，我到底没有忍住将这个疑问抛了出来。
陆鸿默然不语。
叶荣沉思半晌，说道：“安之，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何况我们的对手对此也有预料，从各方面予以阻挠。总之，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微微扬眉，说道：“那灾后救援呢？你们尽了多少力？”
叶荣再沉思半晌，说道：“这个你放心，我们肯定派了人出去。安之，大师父说过你最有可能堪破大道，我建议你将心思花在修炼上，对于这些事情，尤其是已经不能挽回的事情，不仅多想无益，反而会扰乱道心，对你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
陆鸿轻声道：“师兄，安之有他自己的想法，如果心中有疑不能得解，又怎么会安心修炼呢？”
叶荣看向陆鸿，轻声道：“渐远，我们不仅仅是乾元宗弟子，我们同时还背负着职责，这一点你可不能忘记。”
陆鸿默然。
我也默然。
叶荣看向我，正色道：“安之，任何利弊都要作出权衡比较，你是学法律的，紧急避险的价值理论你应该清楚。如果你能早日堪破大道，那便有更大的能力去做更多有利于老百姓的事情。”
我皱眉道：“如果堪破大道要以无视生命为前提，我宁愿不破。”
叶荣默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