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过去查看,果然石面上只有一片黑红的血迹,武侯的尸体已经不知去向,二叔对此毫不在意,似乎他早有预料,看着头顶的苍龙七宿,神情异样。二叔是那种泰山崩于面前都眼睫毛不会动一下的人,大多数时候我只能看到他一个表情,淡然,一切平淡,处之泰然。可是现在他的脸上明显有了一种表情,一种我只能说是奇怪,却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表情,很奇怪的表情。
我依旧担心卸荷裂隙,抬头去查看,发现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倒挂在那里,“棺材兽。”我叫了一声,其他人的注意力被我的叫声吸引,都仰头往上看。那只棺材兽静静的倒挂金钩,不知搞什么飞机,胖子忽然上前一步,举枪就打,一边打还一边喊:“快杀了它,快杀了它……”
我真想一巴掌拍死这死胖子,我们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卸荷裂隙的之上的河床岩石承压结构被破坏,引起连锁崩解,在下面说话都不敢大声。他倒好,直接用以暴力出名的雷明顿散弹枪射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嗨,胖子你干什么?”猴子大叫着去阻止,被胖子一把给掀翻了,胖子的眼睛血红,发了疯地朝棺材兽不断射击,直打的头顶岩石碎裂,纷纷下落。我一看这这样下去,胖子肯定要把我们都害死,忙冲上去抢他的枪。二叔离的远,但速度真不是盖的,瞬息而至,一个劈掌击晕了胖子。
胖子倒地,枪膛里的散弹射出,擦着我飘飞的刘海,嗖地飞了过去,我吓了一跳,暗呼侥幸,还好老子跑的慢,再快上半分,下巴脑袋就要被轰爆了,死在胖子手里,可真够憋屈的。
棺材兽已经不见了,胖子一通扫射,也不知打中没有,我们刚才都忙着阻止胖子,根本没留意那畜生去了哪里,这东西狡猾的很,说不定躲在暗处,伺机准备再次偷袭,不过眼下这根本无关紧要,因为最要命的事情已经开始发生了。
头顶的岩石发出阵阵不堪负重的开裂声,我已经能清楚的看见大小的水滴开始渗漏,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小股水流。这卸荷裂隙在岁月的张力中不断扩大,延伸,上升,在上面南流河的水压下堪堪保持相对稳定。在下有张力,上有压力的情况下,卸荷裂隙最顶层的岩石,本就脆弱的让人心惊,几乎是发悬千钧,这脆如蛋壳的地方被胖子几枪冲击,平衡遭到破坏,引发灾难的连锁反应开始了。
想到头顶千万吨河水倒灌下来,我们几个人类的血肉之躯估计要成压路机辗压过后的尸饼,我的腿都软了。猴子也有点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二叔依旧镇定,他看了一眼星图,对猴子说:“小胖中毒了,你先带他走。”
猴子拉开胖子的衣领,果然脖颈处有一道黑色的伤口,估计是先前和干尸干架的时候留下的,尸毒入五脏,灭三魂七魄,难怪胖子刚才忽然发疯,估计是体内抗毒的血清和尸毒起了冲突,引发失心疯。
这样猴子就宽心多了,他背起胖子就朝岩石边上跑去,可惜没有绳索垂挂,本来我们打算仔细探查一番再讨论要不要从峭壁下去。现在形势危急,哪还有时间挂绳子,这峭壁流滑异常,猴子看着干瞪眼,就是没办法下去,二叔上去飞起一脚,把他们两个都踹了下去,我很自觉的跳了下去,二叔紧随其后。
河水居然有点暖,我浮出水面和二叔他们汇合,四个人在水里相互拉扯,顺着水流急游而下,后面的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起爆,在此之前我们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远离。卸荷裂隙的长度有限,只要逃出那个范围,就不会被头顶的岩石砸死,但河水倒灌的过程中,这地下河的水位肯定会猛涨,具体到什么程度,无法得知。要是这水一直灌个不停,整条地下河都可能被填满,那我们就只能潜水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里一个什么东西被我撞了一下,我下意识的用手去摸,好像摸到了很多疙瘩,那个东西明显会动,一下就不见了。我心咯噔一下,感觉有点不妙,这什么玩意,没听说什么鱼长一身疙瘩的,难道是石头鱼?
这是地下暖水河,应该不是吧,况且石头鱼是海洋咸水有毒鱼类,那玩意靠保护色潜伏,碰到什么活物就扎毒刺,毒性猛烈,一旦中招,轻则瘫痪,重则丧命。胖子入水的时候被呛醒了,这家伙不会游泳,一进水就焉了,被猴子拖着,死狗一般,没有丝毫墓中纵横二十年,掘金足迹遍四海的往日英勇之气。
头顶奇石怪岩兀起,倒悬的钟乳石千姿百态,在灯光的照射下,石影交错,光怪陆离,显得整个地下世界都阴森森的。胖子脚踩不着实地,心里慌,死死抱住猴子,这一路下来东飘西荡,他已经晕乎了。
“别闹,猴子你他娘的手往哪摸?”胖子迷迷糊糊的说。
我感觉有点怪怪的,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猴子,转头继续查看周围的情形,猴子大呼冤枉,说:“想什么呢你们,我是哪种人吗,真的不是我。”
“那是谁,难道是胖子自摸。”我打趣道。
二叔伸手往胖子那边一摸,手臂用力一扯,哗啦一声一个大如脸盆,黑乎乎的东西被二叔揪了出来,我躲避不及,一下就和那东西对脸了。头顶尖刺,一张大嘴,鼓起双眼的后面,一身疙瘩的黑皮,四条腿乱蹬,白花花的大肚子更是显眼。
癞蛤蟆,本地人口中的毒王,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下人就蒙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二叔看了一眼那东西,目光若有所思,一甩手就把癞蛤蟆给扔了出去。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实话,这么近的距离让我面对如此恶心的生物,内心几乎崩溃。
猴子问:“唉,奇怪啊,这东西好像是三少说的毒王,怎么这里也有,难道这毒王不是只有一个,而是一个族群。”
我听着就瘆的慌,上次在山洞里一只我就受不了,现在要面对一个族群,这可真是要命啊,天堂无路走不了,地狱无门闯进来,这下进了蛤蟆窝,还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毒王呢,说不定数以千万计,那我可要提前做好准备,我摸了摸上衣口袋里的光荣弹,还在,我心里踏实了一点,有它在我就安心了。
二叔的手电打在身后,好像察觉了什么,“来了。”
猴子一手拉住胖子的皮带,一手持枪戒备,我只看到上游平静流淌的水面忽然冒出一条黑线,划破水面急速向我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