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三个人的退宿,他们两个似乎失去了所畏惧的因素,我在宿舍的地位,从来都是人微言轻,毕竟没有人会注意一个没钱没势,更没有朋友的胆小学生,考试成绩的优秀,只会是他们眼中微不足道的事情,在他们的世界里,每天吹牛,胡吃海喝,抽烟喝酒,纵情逍遥才是正确的,也或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交过朋友,曾一度相信,我没有做到他们所做的事情,刘毅才不会重视我,林政才会对我冷漠。
每天晚上的晚自习结束后,无休无止的双重噩梦如同十八层地狱一般折磨,来不及洗漱就躲进被窝,却躲不过随后发生的事件:在喧嚣的吵闹声过后,门被狠狠地踹开,刺耳的一群男人的声音浩浩荡荡地打破了屋子里原有的宁静,有时是四个人,有时是五个人,挤在房间里每一个可以坐人的床铺上,随着漫无边际,喋喋不休的吵闹声,屋子也慢慢被烟雾缭绕,从他们最终喷吐而出的烟圈,散落在地上的烟灰,遍布角落的烟头,他们看起来很兴奋,在一周的前两天,他们每人会在一晚上抽一包烟,周二周三两人共享一支烟,直到周四,最后一晚,他们会派人在宿舍里大声的询问谁有烟,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这个让他们快乐的“圣物”。随着每一天时光的推进,我愈来愈讨厌他们,如果仅仅是十二点以前,制造恍如“仙境”般云城雾城倒也罢了,他们那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也可以忍耐,可是他们全然不顾躲在上铺休息的我,坐在弱不禁风的下铺,地动山摇般地晃床彻底打扰了我的休息,数学比赛即将到来,各个会计考级也快测试,再加上刘毅林政的事情让我心烦意乱,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不止一次的想跳下床把这群混蛋全部杀光,他们最开始烫坏了我的洗碗布,一句话也不说,又烫坏了我晾在床头的校服,静静呆在木板上的被褥,床单,我都忍了,我一个势单力薄的病秧子怎么能和这十多个天天把打架监狱挂在嘴边的人抗衡呢?我痛苦的煎熬着每一天,多么不想晚自习结束,我害怕这个恐怖地带。我曾试过不止一次去乞求宿管,请求让我换宿舍,或者稍加管理,但是他们并未在意,无论是天天去乞求,还是下跪,他们都不愿意帮我摆脱这个地狱,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我只能选择隐忍。
凌晨十二点,被迫跟着他们熬到了十二点,来宿舍闹腾的几个人终于走了几个,终于支撑不住了,眼皮开始沉重,刚要睡着时,他们竟然又开始放起了摇滚音乐!我彻底要被击溃发疯了,只是从小懦弱的母亲和学校的硬性规定告诉我,即使再被欺负,也一定要忍,习惯就好了。我强忍着怒气戴着耳机,别扭的睡着,不知不觉,新的挑战——梦,又来了!在梦里,几十个人围着我转圈,有死去的爷爷,隔三差五就打我的父亲,母亲后来选择的男人,初一时害我的段金,鄙视我的初一的各科老师们,初三时的不断问我要钱的鲜飚,还有现在的刘毅,林政,宿舍里每天吞云吐雾的一群“大爷”,以及很多看不清模样的黑影,他们每个人面目狰狞,嘴中念念有词,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我,却都没有脚,在空中自由摇曳,不停地围着我转,从高处俯视我时带来的压抑,他们口中不停念叨着的听不懂的语言,我多想在当时就跳河自杀!真的太可怕了,猛然惊醒时,天已经亮了,虽说睡过觉,但身子感觉很重,头也是,用不上丝毫力气,恶心反胃,乏极了。勉强支撑着去了数学的培训班,但是很困很累,总是偷着机会大睡一场,结果可想而知,我被淘汰了。
那天,数学老师专门用一节课的时间讨伐我,逼问我为什么不努力学习,自从这个学期开学,学习状态就很差,上个学期在年级数学排名前三,班级第一,曾经考过一次满分,为什么在这个学期的淘汰赛这么轻松地就被刷下来,我每天都在干什么?是不是不愿意学了,还是故意考差的......四十五分钟的讨伐,我很惭愧,却没有任何借口回答,我很努力地想学,可是这和初三时的状态惊人的相似,大脑没有活跃的时候,浆糊一般的东西黏黏的粘住了所有的思维,包括眼皮,连吃饭都没有力气去做,还怎么有精力去做山一般高的试卷?从这个学期开始,老师的嘴巴永远是一张一合,被开了静音的,不久后,仅有的一点视频光线也会被厚重的眼皮遮挡,我想学,却无能为力,最后只能当着全班的面跟老师说声对不起,这才平息老师一点怒火。
没过几天,新的恶魔降临在我身上,每天清晨五点整,肚子会很疼,一会像是拧麻花一般揪心的疼,一会像是重物捶打般撕心裂肺的疼痛,一会又像孕妇临产前的阵痛,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而后背,像是万虫蛀咬般针扎疼痛,刺痒,前后不可均顾及,只能拼命掐大腿,击打腹部,希望可以以疼止疼,捂着肚子挣扎了半小时,这才算是逃过一劫。缓慢虚弱地爬起床,擦擦满头大汗,有气无力地洗漱过后,回了教学楼趴在桌子上又睡着了,谁成想,肚子竟然又开始疼了,可是感觉完全不同,这是像闹肚子的前夕!攥着纸,用尽全力飞奔着去了洗手间,在经过一泻千里过后,身体比起生产过后的妇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不是意念支撑,只能趴在地上,一步一步爬着回去。
实在受不了这种无休无止的折磨了,我去了医院,知道这腹泻原来是胃部在经过洗胃和血液净化,以及小时候的无规律饮食,暴饮暴食,现在没有好的调养造成的慢性胃炎,知道这个结果后,我很生气,如果不是父亲在我小时候对我疏于照管,只知道没日没夜地打我母亲,打我,我的胃不会这么差劲。如果不是为了让他们两个离婚,我不至于喝安眠药自杀,到头来的洗胃再次挫伤身体,我对那个男人的恨到达了恨之入骨的地步,无时无刻不想亲手杀了他,以解心头只恨。只是这个结果只解释了腹泻,那噩梦是怎么回事?那是从初一开始初现端倪,中途休息一年,初三开始发生的,又相隔一年的这个学期再度出现,这会是巧合吗?我的身体是因为太虚弱被鬼怪附身吗?我非常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如果能够顺利解决这些问题,我就可以重新努力学习,不会因为疼痛或者害怕而惊醒了。
周末回去,求了姥姥之后,她也早都有这个打算,就是因为学业太重没有时间而耽搁了,既然我自己提出了,她很快就点头答应,准备下周一给学校请假带我去医院好好查一查。很快,休息的周末过去了,我和姥姥早早出发,为了避免北京市的早高峰,在拿到专科医生的诊疗单后,发现门口排队的人不多,只是医生上班较晚,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想着一会该怎么开口,这个医生能治好我身体上的异样吗?需要多久才会好?会不会很难治.....紧张,害怕,烦躁,各种不良的情绪萦绕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