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娘娘走了以后,石道长与师太商量了下,觉得还是应当去一趟河边,如果有什么意外,还可以帮衬一些。
没走多久,黄沙束成一线,汹涌地从眼前掠过,远远望去,它的尽头不知隐藏在了哪,它的起源却像是从天上落下的,洋洋洒洒,不知凡几。声势浩大,比起前几日来又宏阔了些。
渡河的桩子被加高了些许,又搭建了些木料,做成一架简陋的木桥,几大门派的探子已经先行过去了。在一旁站定,恒山派的师太却是意外地发现两个人,倒不是因为许久不见这两人,事实上,在商讨地书一事时,武当与少林便先派使者去了一趟恒山,只是那两人怎么也算的上是一派之主,身边竟然连一个跟随的人都没有,况且身上衣物绽了几道口子,就是再风尘仆仆地过来,也不至于变成这样才是。
那两人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起身过来见礼,“原来是恒山的静宜师太,我说怎么隐隐有种被看光的感觉,师太的《心眼》之法越发厉害了。”
“墨鱼道长说笑了,毕竟为我派的根基,怎能不熟悉使用呢。”师太依旧是一副淡然模样,笑的依旧慈祥,若说有人能比的上的话,也只有墨鱼道长身旁的和尚了。“智光禅师也来了吗?怎么不见你们的教众,莫非你们先行一步。”话一出口,只见墨鱼道长神色黯然,隐隐有些愧色。
“哈哈,黑老道也来了,怎么刚过来就冲着师太去了,果真是人老心不老,你们莫不是还想结成道侣不成?那我倒是可以撮合撮合。”人未到声先至,却是峨眉的石道长搅了这有些诡异的气氛,让老道感激非常。虽是感激,老道出口却是不饶她,“你这千万年的石女还不开化,怎么敢管老道的私事的?”这便看出两人的交情来了,说话无所顾忌,辛酸狠辣的,无非两种情况,一种就像是石道长与毒娘娘,两人有仇怨,另一种就是石道长与黑老道,交情深厚,完全不在意话中的讥讽之色,不过是玩笑罢了。
木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陆续有人从木桥上过去了。石道长与黑老道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看着狭窄的木桥上有些拥堵的人们,正邪两方签订了盟约,但是如何才能约束人的贪念,尽管有人在一旁维持着秩序,一些人还是被挤下了木桥,流沙挤压迸溅出来的血浆没有浇熄贪婪的火焰,反倒为这窄桥上增添了一丝惊恐,一丝畏惧,一丝疯狂。似乎是找到了另一种淘汰竞争对手的方法,愈来愈多的人被挤下桥,流沙虽然汹涌如同原先一样,可这新建的木桥上,短短时间内却是染上一层血红。
“我再说一遍,上了桥以后不得对同行的人下手,否则即使你过了桥,血衣楼也不会放过你们!”管理的人恶狠狠地骂着,桥下的人唯唯诺诺地听着,桥上的人置若罔闻。
和尚看着流沙河上的境况,低声念了声佛号,目光一凝,那河的对岸,慢慢走来了两个人,突然一阵风掠起,两人的身影有些模糊,映在黄沙上,如同太阳的影子。走的近了,便看到一僧人,一青年。二人走到了桥的另一端,先前过去的探子被他们制服,无一人逃脱。
其中一人坐在桥上,微笑道:“我身后是无间地狱,却不能让你们去了。”
小领有些无奈,说道:“我觉得你有更好的选择,比如,回去带着村民先离开。”
“大佛背后是渺瀚无际的沙海,你让我把他们带到哪里?地狱吗?”那摩沉声说道,“况且,师父的遗骸还在这里,我有什么理由离开。”
小领抬头看了看,没有遮掩的阳光打在灵魂的深处,他拍了拍那摩的肩膀,笑着说:“那摩大师,我觉得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去召集村里的青年来保卫家园,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那摩有些迟疑,终于还是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们也确实需要帮手。”起身冲着大佛的方向去了,一路疾行,沙路在他脚下形成了一个个浅坑,坑里的烟土弥漫,漫出坑去却又被风吹散,这流沙河上的风越发的大了。
虽然好像过了很久,可在桥上的人还没有走过中段,这木桥难行是一方面,桥上的风起云涌也是一方面,但好在,因为小领这只拦路虎的出现,桥上的众人难得的一致。
“那边那个小子,什么来头,敢挡你爷爷的路,不想活了是不是?”
“别管他,秘籍要紧,一刀宰了他完事儿。”
“别杀,没准儿这小子知道地书在哪儿。”
因为正邪双方的盟约,几大宗派互相制约,竟然让一些散人钻了空子,先一步的登上了桥,这一群人杂乱不堪不说,对同行下黑手,狠辣地搅乱了桥上的秩序,使得桥上乱做一团,也堵住了后来人上桥的路。
小领看着这一张张脸,没有理会,低头看着桥下的流沙,他此时倒真的希望没有功力大增,没有晋升先天,也就看不到那些充满了欲望的面容了。窄桥上依然走的艰难,那些得不到答案自以为受辱,怒火中烧的人们依然步履维艰,又有几个人不幸失足落入流沙里,转眼便为木桥添了一抹新的色彩。观察着流沙的小领突然发现,这流沙看似依靠砂石的流动形成巨大的挤压感,将进入其中的物体碾磨成浆,成粉,都不过是假象,真正的隐藏在流沙之下的其实是风。
大象无形,看得见的是流沙,看不见的是风,附在流沙之上的风刃将一切摧毁,而黄沙只是负责掩埋。小领不得已地抬起了头,因为即将进入眼帘的聒噪——被虚无缥缈的贪念支配了的诸位“侠客”们,已经走过了桥的中间,即使不用内力,声音也能传过来了。
“刚才有个大和尚说,‘我身后是无间地狱。’想要请你们回去。”
“放屁。”不知是谁骂了一句。
“对,我也觉得这是放屁。”小领不理会那些神态各异的人,接着说道:“明明我眼前的才是,所以,你们这群恶鬼想要出世,我就把你们都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