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丛林里悄无声息。
远处一棵高大的灌树肃穆不语,光阴照射其上,反射出一抹亮光。
有人潜伏在上面。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袍的青年人静卧树上。半晌,他朝树下的野草某处比划了个晦涩难懂的手势。
野草立即产生异动,草叶摇摇摆摆,一个人头露了出来——陆师兄。
他双眼紧眯的看向前方,头也不回的沉声说道:“前方无异,走。”
话音刚落,另外几处毫无关联的野草内,突然窜出来几个人。赵石等人也在其中。
“石头,你说人家了解的那么清楚,还要咱们干嘛?”胖槐有些疑惑的问道。
“了解的再多,也没你这个百事通用着顺手啊。”赵石笑着回答道。胖槐听后直嘿嘿。
略一了解后,赵石才明白,玄门众人此次是有备而来。关于山脉里有炫铃宝怪猴的事,他们早在仙门内就听长者们谈论过,但一直不知道确切方位。此次遇到赵石等人,无疑是弥补了这方面的巨大缺陷。尤其是胖槐虽然修炼天赋平平,但理论知识骇人听闻。
通过胖槐关于宝怪猴习性的推测,陆师兄他们大概的确定了猴群的方位。
“到了。”陆师兄那习惯性的语气响起。
赵石等人循声望去。
一个巨大的山谷在林间某处,古间崖壁平滑,四周毫无遮拦,无任何可供藏身之所。赵石他们来到了古沿,向下望去,深不可测,隐隐有股阴风从谷底直吹谷面,令胖槐心惊不已。
陆师兄深吸一口气,似乎要排空胸中浊气,沉声道:“此次遭遇,危险重重,事关身家性命,若是有想要退出者,我陆虎绝不强留。”
无人开口,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在陆虎身上。连赵石和胖槐也一样。他们是为了救双儿,而玄门众人则是为了......
陆师兄目光轻移,在赵石等人身上扫了扫,说道:“你们修为太低,进去也于事无益,倒不如在这谷面为我们把风望哨,接应我们。”
胖槐一听就大叫道:“好啊,好啊,陆师兄,既然如此,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定给你们看好后背,请放心的交给我们。”说完还朝陆虎行了一个极不标准的礼。赵石却心感不妥,要人家帮忙,又怎么能够不出力呢?
还不待赵石开口,玄门众人便奇奇转身,向着谷底而去。
“陆......陆师兄,别,别忘了救救双儿。”小师妹追喊道。
“雪儿师妹放心,我们一定将双双小姐平安带回。”陆虎身旁的一个青年转身说道,语气充满邪魅,让人不寒而栗。说完还朝雪儿轻点头而笑。
陆师兄等人消失良久。胖槐席地而坐,掏出怀中的神秘残篇,看的津津有味,看来他还没吸取上次的教训。赵石端坐一旁,越想刚才的那名男子的笑便越感觉不对劲,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觉得自己必须要亲自看看,只要不遇到宝怪猴本尊,依靠自己的力量,在谷底内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况且还有陆虎等人。
说干就干,赵石立马把想法跟胖槐和小师妹说了。胖槐倒无所谓,心道反正不叫我下去就行。小师妹则梨花带雨,以为赵公子为了双双甘愿冒险,感动的一塌糊涂。
嘱咐完了胖槐和小师妹注意事项,赵石顺着光滑的崖壁直下,借助凸起的岩石和半腰的奇树,赵石成功的下到了谷底。
谷底黝黑深邃,笼罩着一股莫名的恐怖气氛。赵石下到谷底后还没等休息。不远处就隐隐传来了打斗声,赵石小心翼翼的循着声音而去。
果然是他们。赵石趴在崖壁的凸起处,借助崖壁的阴影,深深地把自己隐藏在其中。他看到陆虎等人背靠互防,手中都持着各自的武器。只是外表看上去都有些狼狈,外围围着数层密密麻麻的猴子。在人群与猴群混合的不远处,站着一个毛皮紫蓝,身躯庞大的猴子。正是炫铃宝怪猴!
哎,等等。少了一个,一共五人,现在才四人,少了陆师兄!正在赵石纳闷陆师兄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时,远处的炫铃宝怪猴却突然发疯了似的咆哮了起来。
空旷的山谷顿时回声阵阵,赵石感觉自己的耳膜被震的生疼。
下方的猴群也似收到了信号,竟放弃了被围的四人,齐齐的跟随猴王,往山腰攀爬而去。
“陆师兄莫非已经得手?”
“哈哈,定当如此,要不然,这妖猴怎会这般气愤。”
“坏了,宝怪猴和猴群都去了山洞,那陆师兄岂不是危险至极。”
此话刚落,剩余四人对视一眼,便尾随猴群,接应陆师兄。
赵石被玄门众人的交谈疑惑的云里雾里,看到四人离去,他也不再迟疑,几个翻越,便下了巨岩,向众人口中的山洞跑去。
猴群速度奇快,远不是玄门众人和赵石岂能比拟的。当他们到达山洞口时,期待万分的战斗早已打响。
猴群密密麻麻的围住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洞口站着一个赤膊男子。他络腮浓密,根根青筋凸起,一张满是血痕的脸上充满了鄙夷与讥讽。
他看向了独立猴群外的那个巨大身影。狂笑道:“不管修炼百年,千年,还是万年,都是只猴子,难道你还想化妖为人?”
巨大身影的紫蓝色毛皮反射着妖艳光芒,它不答,实际上他也不会说话。它是只猴子,二级级别,听说过它的人都叫它炫铃宝怪猴。它在这山谷中已逾百年,却一直都在做着一件事——参悟羊皮卷。
陆师兄摸出了一张破旧的羊皮卷,眼神癫狂道:“我玄门长老所著的密卷,永远都是我们玄门的,不是你一个臭猴子想参悟便参悟的!”
“密成子啊,您开开眼吧!这密卷上到底写的都是什么呀!”众人视线中心的陆师兄突然跪了下来,双手托举着那张羊皮卷,双手颤抖的大声喝问着。
密成子?赵石听后脑海中似有一道闪电划过,心中顿时透亮无比。就算是懵懂无知,不解世事的赵石也了解这三个字所蕴含的含义。
百年前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强者辈出。凌霄阁的灵虚道人,玄门的密成子都是其中翘楚。尤以密成子为甚,年少成名,却修为中落,后便潜心研究,发表滔天俗论,讲究妖兽竟可认主。为当世所不容,人妖殊途,终被凌霄阁与玄门群起而功之。后陨落,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发现了他的遗物。心道,难道那张羊皮卷是......
“嘿嘿,不错。这张羊皮卷就是当年密成子祖师爷的遗留之物,妖兽认主之法,这还是我在宗门典籍处才查到的资料,费尽心机,却没想到这张卷竟然在你这里。”
宝怪猴鼻翼不断轻颤,显得愤怒至极。它朝陆虎大吼一声,地下的猴群便纷涌而上,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眼看陆虎即将被猴群淹没,隐藏在暗处的玄门四人立即现身,投入到了厮杀当中,营救陆虎。
陆虎在围攻中左右暴击,一把利刃被其使用的出神入化,偶尔左闪右避间,便用利刃瞬杀了一个妖猴。赵石看后眉头直皱,他一直以为陆虎的修为等级不会太高,可照如今的情形看,陆虎的修为等级差不多在元神巅峰,隐隐突破边缘。否则也不会瞬杀妖猴如此轻而易举。
赵石对陆虎非常上心,尤其是他手中的那张承载着密成子心血的羊皮卷。他隐隐想起了不久前的那条黑蛟,只是羊皮卷眼下不知被陆虎藏到了何处。
剩余四人也不落人后,四人结阵,背靠杀敌,赵石估计都应该在元神二三阶左右,宝怪猴们被其出色的配合围攻的连连后退,但仗着其数量多,前仆后继,一时间难分伯仲。
赵石看的眼热,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帮助陆虎时,突然想起了陆虎背后的山洞。双儿眼下不知被宝怪猴掳到了何处。山洞恰是其选择。赵石决定先救出双儿要紧。
可无奈宝怪猴数量太多,从哪进都不现实。依仗他自己的修为,若是碰上一只俩只尚可还有一战,若是碰上一群,那就只有受死的份了。
二级宝怪猴尚在观战,并无出手的意思。底下的众人打的热火朝天,恰就在这时,与一众小妖猴打的火热的陆虎,突然从怀中掏出了那张羊皮卷,毫不犹豫的扔向了玄门另外四人处。四人一见,赶忙接住。猴群的攻击顿时转了方向,连宝怪猴都双眼赤红的紧盯羊皮卷。
陆虎见压力减轻,便不作停留,看都没看剩下的四人,直接扭头向后奔去。二级宝怪猴略一踌躇,便决定还是先抢到羊皮卷要紧。便放任陆虎离去。只有零星的几个妖猴直追而去,但想必都不是其对手。
另外四人刚接到羊皮卷,还未待细看,所有妖猴便一拥而上。陆虎的身影在他们眼中越行越远。这种行为代表着什么毋庸置疑。
“****的陆虎,你不是人!”
“丧尽天良!我们四人可都是为你而来啊......”
无论如何高呼,陆虎却是头也不回。赵石看到这种情况后也是震惊无比。陆虎给他的印象一贯是一个虽然冷漠,但重情义的汉子,没想到此时竟然做出这种事。但随即一想到羊皮卷的重要性就释然了。可羊皮卷既然扔给同门了,那这次历险不就白费了吗?赵石心中不解,但很快他就有答案了。
接到羊皮卷的四人毫无疑问的没有顶住猴群的一次冲击,便都双双陨落。赵石心道侥幸,若是刚才自己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想必此时也和地上的那几个人一样了。踏着尚未干的血迹,二级宝怪猴怒气冲冲的打开了“久违”的羊皮卷。
下一刻,它的脸变得铁青无比。
它一把撕碎了羊皮卷,嚎吼了一声,全身紫中带蓝的毛发根根矗立,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赵石只感觉自己的眼前像是闪过了一道光似的,然后不远处的宝怪猴便消失了。猴群中凭空地多出了一只一级下品的灵鸟。灵鸟速度奇快,刷的一下便朝刚才陆虎逃跑的方向追去,猴群亦紧随其后。
眨眼之间,原本风云变幻的谷底此刻又变成空无一人。只是地上多了几具尸体。
二级炫铃宝怪猴,可模仿变换二级以下的所有妖兽,并获得其相应技能。这是书上关于宝怪猴的记载,没成想今天居然看见了。
赵石不敢停留,趁着猴群没回来,先找到双儿才是当务之急。
赵石偷偷摸摸的爬进了山洞。一股莫名的尿骚味充斥其间,赵石在尿骚味奇重的黑暗中摸索。
半天终于到了一处较大的石洞内,洞内金光闪闪,堆着各种金子杂物。看来这只宝怪猴还喜欢收集俗物。赵石无暇顾及其他,便在石洞内仔细搜寻了起来。石洞看起来杂乱无比,像是先前就被翻过了一遍似的。赵石估计是陆虎为寻找羊皮卷而弄的。
终于,赵石在石洞的某一角找到了尚在昏迷中的双儿。此时的双儿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就连在睡梦中都是眉头紧皱,表情似是痛苦不堪。赵石在心底悄悄地叹息了一声,便扛起了昏迷中的双儿,一无反顾的朝着来时的出口奔去。
赵石幸亏是开启了元神,再加上本身力气奇大,所以才能坚持扛着双儿不泄气。
出了山洞后赵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双儿拉上谷面。
当小师妹摇醒了昏迷中的双儿时,俩姐妹互相对视一眼,喜极而泣。
但对于是赵石救他性命的事,双儿一直持怀疑态度。因为赵石在他心中一直是个话不多,但比较沉稳的男生。现如今让她接受赵石其实是一个足智多谋,且手段超长的人,连赵石自己都感觉不太现实。
小师妹还羞羞答答的朝着赵石说了一句:“赵公子......多,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就连双儿都满面通红,但碍于面子,只能强装冷漠,硬声硬气的道:“谢谢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