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姬长歌的第三次任务,但与前两次不同,徐子鱼这个任务对象似乎看出了什么。
已经是高科技时代,何况徐子鱼还是学霸级人物,更应该是无神论者才是,甚至连想都不应该往其他方面去想。
可徐子鱼这么去猜测了、推敲了、想象了,然后一步步将一点点的发现链接起来,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故事。
那就是,姬长歌并不是季水芸!
季水芸的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
但自从那次突兀的问了一句贵姓后,徐子鱼再也没有提起,表现得还与以前一样,甚至主动避开一切会揭穿真实的话题。
他对姬长歌更加温柔。
公开秘密,心照不宣的秘密,明明两人都彼此明白却又彼此避开这份真实,如同之前一样的相处着、生活着。
姬长歌已经不再掩饰,已经被看穿,掩饰也毫无用处。
“表情和肢体语言都不到位,你演的是一个心比天高又洒脱不拘的豪侠,喝酒的时候单纯大口的喝虽然豪迈看看起来很假,应该加点其他东西。”姬长歌指点江山过了一把演戏瘾,笑望着耐心倾听的徐子鱼:“或许沉默一些更好,你刚才表现得有些夸张。”
徐子鱼抱着一个绿色鳄鱼的毛绒玩偶,眼睛晶亮的看着姬长歌精神抖擞的模样,好笑的丢了一个小毛球砸姬长歌头上玩闹:“你之前的表演才很夸张好吗,会排成喜剧的!”
“喜剧多好啊,形象大突破!你要严肃的话,这样也行……”
姬长歌摆出一个夸张的姿势,四十五度角仰望苍穹,语气沙哑沉重:“你来的。”
“是的,我来了。”
“你不该来。”
“可是我已经来了。”
“你来了可以走。”
“我来了就不会走。”
说到这里姬长歌肃然的表情一收,笑哈哈的挠挠头:“够不够武侠风?”
“够,很够。”徐子鱼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你已经可以去拍戏了!”
长叹一口气,姬长歌苦恼的揉揉脸:“不行,我这都黑成包青天了!”
“包青天是谁?”
“一个额头上张月牙的大官。”
“哦……”徐子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牵起姬长歌的手走出了游轮外,指了指蔚蓝海面的白色海鸥:“这里是班地亚海,每到这个时候就非常平静,甚至很难感受到它在流动。但再过一个月这里就会成为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是不是很神奇?”
“是啊,很美。”姬长歌有些贪婪的望着蔚蓝的海面还有那漫天的晚霞,到了地府她就再看不到这样的美景。
“过几天我们去看极光,那里的星辰更美。”徐子鱼从身后抱着姬长歌的腰,海风吹过,两人发丝纠缠在一起,他的脸在姬长歌脖颈摩挲着,轻轻开口:“那里有露天小圆屋,我们可以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星星,浩瀚的星河下,我们都会很渺小。”
这是徐子鱼第一次做出这么暧昧的举动,也是第一次说出有着某种暗示的话来。
之前他们的相处,是恋人却更像朋友,会有亲近的接触,却也在正常的限度之内。
姬长歌明白了他的暗示,沉默了下去,海风静静的吹过,许久后她垂下了眼眸:“子鱼,不行。”
徐子鱼一下笑了,搂着姬长歌的手更紧了一些:“因为你要离开了,还是你从未爱过我。”
姬长歌没有说话,沉默的望着晚霞下的海面,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告诉我……”徐子鱼安静了下去,手缓缓松开些许,眼眸深邃而平静:“你,还能在我身边多久。”
还能在这里多久?姬长歌心下苦笑,如果是她还活着的时候,如果是还没遇见苍离之前,或许她会与徐子鱼真正的在一起,即使很难爱上,却也应该会喜欢的。
但是……
无奈的摇头,苍离啊,那个男人看似温存却带着危险的味道。徐子鱼还有几月才满二十七岁,活着度过二十七岁才能算完成任务,既然完成任务,她也可以在这个世界最长留下三年……
可是,现在她就已经感到了身体的衰败,或许,她连徐子鱼的二十七岁都活不过。
那个男人,生气了。
他很擅长把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姬长歌很怀疑她生前一直打着光棍是不是苍离的手笔,甚至怀疑那九辈子的前世是不是一直打着光棍!
想想就很苦逼,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十辈子的老处女!
见姬长歌苦笑,徐子鱼笑容也苦涩至极,呵呵笑了笑:“二十七岁对不对,我二十七岁的时候就是你走的时候对不对?”
心下一紧,姬长歌赫然侧头看向徐子鱼,心下惊疑不定,他怎么知道二十七岁这个日期!
“我不蠢。”徐子鱼惨笑着放开了姬长歌,望着她笑着,眼里却有着隐隐水光:“如果没有你,很有可能我会在二十七岁这个时候终于崩溃。而你出现了,又在我快二十七岁的时候突然身体变得虚弱,甚至连行走都很吃力。”
“我想象不出到底是怎样的故事,也想不到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身边,用那样的方式拯救我,但我知道……”徐子鱼的表情越来越苍凉,声音陡然高了一些:“假的,都是假的!”
“你演戏很好,让我那么久才想到一切都是演出来的假象!”徐子鱼有些激动的握紧了手掌,却又很快放开,神情凄凉的看着姬长歌:“可那又怎么样,即使是假的,我也想要这样和你在一起,就像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样!”
姬长歌口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却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不骗骗我,就像最开始那样。”徐子鱼眼神中有了哀求:“告诉我不会离开我,告诉我你爱我。”
“我……”姬长歌开口想说什么,但却虚弱得连呼吸都艰难,她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流逝,那是生命。
摇摇头,姬长歌苦笑的看向徐子鱼:“子鱼,不要任性,我要死了,快说点好听的话。”
徐子鱼顿时僵住,恐惧爬满了他的脸,一步上前将姬长歌横抱在甲板的毛毯上,嘴唇颤抖牙齿发出颤抖碰撞的咯咯声:“有没有什么办法留下来!”
“没有。”姬长歌涩声苦笑,抬手抚了抚徐子鱼的脸庞:“和你相处这几年,我很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子鱼,以后好好活着,我可以看到你活着的模样,我不喜欢你阴郁的样子。”
“不不……”徐子鱼将姬长歌的手掌按在自己脸上,脸色惨白如纸:“我只要你留下来,要怎么才可以,告诉我怎么才可以!”
徐子鱼惊慌的看了看四周,似乎在寻找带走姬长歌的某个罪恶的东西,忽然眼睛亮了亮:“是不是要我像曾经一样你才可以留下来!”
“是不是我没有逐渐健康你就会一直在我身边!”
“是不是我只要罪恶的活着,你就在!”
“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
彷徨的追问和慌乱悲痛的模样,看得姬长歌心下发酸,只能再一次欺骗:“没用的子鱼,你好好听着,你必须好好活着,不然我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徐子鱼如遭雷击,痴痴望着姬长歌,眼泪滴下眼眶,喃喃道:“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到最后也要这样让我活着,怎么可以到离开都一直欺负我。”
“原谅我。”姬长歌笑了笑,笑容强做的灿烂,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不原谅也没办法,如果可以的话,每年给我烧点纸钱,烧纸钱的时候一定要去道观佛寺,我好穷。”
说完姬长歌已经视线模糊,眼皮沉重得好似吊了千斤铁锤,耳边传来徐子鱼模糊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你的名字!”
“姬长……”姬长歌拼尽最后的力量,却也没能说完她的名字,意识已经完全陷入混沌。
最后的一秒,姬长歌很是苦逼,姬长,这什么破名字!
妈蛋,苍离你个王八蛋,让我说完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