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右边的那一桌,却只坐着一个脸容冷冷的人,抱着一把大刀。
光是看他一眼,就觉得寒心。
那一身的煞气,只有在尸山血海里才诞生得出来。
“刀狼,四公子里最恐怖的一个,恐怕也是最强的一个。光看他的刀,就知道他掠夺的生命无数。他不属于信阳的任何势力,也没有任何势力敢惹他。”
“他的名字没人知道,但孤独如狼,狠辣如狼,曾一人一刀灭了整个二流家族,大家便都称号他刀狼。”
何宁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红薇白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何宁道:“一个杀了整个家族的人,就坐在城主府公子身旁相安无事。而我的严伯,他从自由人的身份被贬为奴隶,罪名却是因为保护我而砍断了一个流氓的手。这个世界的律法,嘿!”
萧殿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强者为尊!拳头才是硬道理!不止河岸帝国,放到青峰大陆哪个帝国都一样!”
“正是因为这个世界如此不公,才更需要像我们这样的大侠存在啊!不然世上的平民生活一片黑暗,连一点希望之光都没有了。”红薇认真地说。
何宁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是吗……侠义……”
萧殿奇道:“你不是真听这胸大无脑的丫头乱说吧?”
何宁道:“要是以前,我也会觉得好笑。但现在想想,像陈家族长、三长老那样的人,难道不可恨吗?他们用所谓的家法,不知害了多少好人,对自己的儿子孙子却百般纵容!”
“杀他们,既为报仇,也为除害……”
萧殿嘿了一声,道:“我说你想这么多干鸟?谁惹了咱们的,直接干翻就是!不论对错,你的剑就是真理!”
怜香楼就坐的客人里,身份最尊贵、名头最响的便是三位公子。
但怜香楼里,最离奇独特、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却不是三位公子的桌子,而是比这三张桌子放在更正中位置的一张空桌子。
侍女说:“这张桌子已经有人了。”
无论谁要坐这桌,她都这么说。
胡惊龙和叶悠心互相恭维着,信阳城各大家族自然都会与城主府交好,何况胡家。
刀狼像块万年寒冰,又像把锐气逼人的刀,独自一个冷冷清清地坐着。没人想跟一块冰说话,更不会有人愿意跟一把刀说话。
但三位公子的好奇是一样的——信阳城除了他们,还能有谁这么大面子,这么大胆子,敢坐在最正中的主位上?
按照惯例,在等黛儿小姐出来献奏之前,所有人都会暗暗较劲。大家都想抢一个好位置,以求在黛儿小姐面前多多露脸。
虽然露脸得多并不代表更有机会得到美人青睐。
“长空一声笑,月渡五洲忧。”一个穿着皱巴巴青衣的青年摇头晃脑地吟着诗走了进来。
他的衣服不知道是穿过多少年的旧衣服了,皱得不成模样,还算俊朗的脸满是灰尘,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饰品,就长衫下摆用一条缎带绑着支判官笔。
这样的客人出现在怜香楼,还真少见,比何宁这样的人都少见。
好几个富商都掩住了鼻子,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乞丐——虽然这个青年丝毫不臭,身上还有淡淡的清香。
“喂,你们怎么放这种人进来?快赶了出去啊!”一个坐在偏座的富商鄙夷着对侍女说道。
侍女笑了笑:“怜香楼的规矩只规定进门的人交一晶币,是什么人,什么样打扮,都没做要求。”
青年嘿嘿一笑,掏出一枚晶币递到身边的侍女手里,目光扫过那个富商。
他的目光明明很平静,很温和,但在富商看来,却锋利得像刀子,一刀一刀切割着他的肥肉。
迫于这种目光的压力,富商忍不住道:“别以为有一个晶币好了不起,至多也就够进来见见世面吧?这里的东西之贵不是你能想象的!你知不知道,这里每一张桌子都是明码实价的!”
青年团团看了一眼,向着正中那张桌子走过去:“那我坐那张好了,这么个位置看来是大家都嫌弃的,我倒无所谓,就吃点亏罢了。”
胡惊龙眉头一皱,他身后的剑童会意,挡在青年面前:“站住了!这里不是你能坐的!”
其他客人更加鄙视那个青年了,有点眼力劲的人都能发现,大厅正中的几张桌子,全是信阳城风头最盛的几位。显然无形中已经划分了阶级,不是顶层圈子里的,想都别想跨进正厅。
“那张桌子有人订了,连我家公子都坐不了。”叶悠心身后的一名武士好意提醒道。
青年呵呵一笑:“无妨!我行走天下,从来没见过不让人坐的桌子,今天正好见识见识。”
他衣袖一拂,劲风扑面,那个剑童顿时“蹬蹬”往后退,直退到胡惊龙身前,胡惊龙出手挡了一挡,这个剑童才没有伤动筋骨。
“这人原来不显山不露水,也是高人一位!”
何宁心中突地一惊,正要问红薇认不认得这个人,却见她看着青年,目光里异彩连连,不由得一阵心塞,话也问不出口了。
那个剑童气愤不过,竟“锵”一声拔出长剑,向青年刺去。其余三个剑童看他出手,也立刻拔剑跟上,分刺青年双眼、心脏和小腹。
青年叹道:“见奴识主。”
话音刚落,四个剑童已同时吐血倒飞,摔在地上。
剑童们惊骇地看向青年,竟连他怎么出的手都没看清!
青年道:“恶奴自有恶主,你们主人纵容你们,我也管不着,只不过给你们一个教训罢了。”
胡惊龙阴沉着脸:“哼!灵力外放?不过区区一个灵师,也如此嚣张,当真欺我胡家无人不成?”他说是这么说,却也没有取胜的把握,倒也不敢上前动手。
听胡惊龙这么说,那些一开始嘲讽他的富商顿时老老实实不敢冒声了,这青年连胡家的人都敢打,而且还是个灵师!他们拥有的那点让他们骄傲的小钱,在一名灵师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不敢。”青年笑笑,一晃身就穿过一圈桌子,坐在了正中的空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