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每个宿舍都有一个公用电话,学校的林荫路旁隔段路便有一个公用电话亭,时常在公用电话亭可以看到在那煲着电话粥的男男女女,或是哪个同学又花光了钱,求助父母给自己打钱。大一的时候不是人人都有手机,我们买着201电话卡,用宿舍红色座机表达我们的乡愁也传递着同学间的友情和爱情。公用电话的好处是时常会突然接到朋友或是亲人的电话,当接电话的同学喊你时,你会充满了惊喜,不像现在的手机,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来电。
“喂,你好,找下游莉。”我拨打游莉宿舍的电话后低声问道,一个甜甜的女声响起,“请稍等,游莉,有人找,是个帅哥。”说完后,便是宿舍里一片女声清脆的笑声,咯咯的笑声让我觉得就响在耳边又有些紧张。“喂,哪位?”游莉好奇的问道,“我是黑子,从小强那要到你的电话,没想到你也在武汉,真的没想到。”我有些语无伦次又莫名激动,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的紧张感。我们互道问候式的聊了聊之后,便逐渐找到了高中时熟络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高考发挥的不行,不过目前理工,我也觉得挺好的。你呢?D大咋样,都说吃在D大,死在理工,你在那边还好吧?”“我倒是听说是死在D大呢,好吃的倒是有,死在理工,怎么个说法?”我好奇的问道,最后聊了很久,约定周六的中午,我去理工找她,一起聊下死在理工的由来。
这是一段漫长的等待,我突然开始注意起了我的形象,此时的我身高已经176公分了,十分的瘦削,无论怎么吃也不胖,皮肤依然黝黑,只是那张脸依然有些青涩。那时的天气已经凉了起来,而我似乎还没有买秋冬的衣服,唯一拿的出手的依然是我的校服。那时的校服不像高中里的那样标新立异,只是简单的按颜色区分了学院的运动服,对于城市里的孩子,他们仍旧排斥人人撞衫的校服,而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校服真的是给他们的救星。因为穿上校服,无论怎样,不能说品位的好坏,而满是穿着校服的人,也极易找到认同感,最重要的是还省了买衣服的钱。终于盼到见面的那一天,我却异常紧张,或许是因为重逢的喜悦,或许因为自己一开始便带着喜欢的情愫,总之那天我不合时宜的叫上了小强。
坐着公交,一路颠簸来到理工,在约定的时间里,来到小强的宿舍,而后一起去到鉴湖边,游莉早已等在那里。鉴湖边上,有个红色的走廊,那边坐着复习英语的学生,嘴里不断背诵着单词,也坐着依偎的情侣,享受着秋日的阳光。人群里,我一眼看到了游莉,她的头发已经留长了,皮肤也白了很多,一袭长裙站在湖边,如同脱俗的仙子。微风吹起,她的长裙摆动,一如我跳动不已的内心。不远的一段路,我却感觉走了很久。“你们到了啊!”游莉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下把我拉回到高中时代。“你感觉和以前大不一样,漂亮多了啊!”我打趣的说道,游莉的脸颊立刻红了起来,急忙转移话题,“小强,走,咱俩带黑子吃午饭去呗,谁让这是咱们的地盘!”游莉爽朗的说道,她的偶尔戴着眼镜也没有戴了,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比高中时代更多了几分灵气和成熟的感觉。
我们来到理工门口,这里的堕落街远不如D大华科交汇处的堕落街有名,也难怪,这里是市区,而我们那边是山脚下。我们吃了个干锅,喝了点果啤,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游莉,你还单身吗?学校里追你的人多不?”我试探着问道。“哪里啊,我这么难看的,丑的没人要。”她一如既往的低调,或许是小强在的缘故。“你们这个专业感觉怎么样,我学的土木,以后就得和土、木打交道了,命苦,当时报的计算机,结果给我调到了土木工程!”我自嘲的说道。“我们的专业,也不知道怎么样,目前还是基础课,高数这些课程太难了,有空给我指导下呗。”听完她的话,我内心一阵惭愧,高数,恐怕我也得退避三舍。小强在一旁不乐意了,“你俩有完没完,考虑下我的感受好不,怎么好像小两口啊”。说的我俩都是一阵脸红,各自向小强打去,大家闹在一起。
下午,我们在鉴湖边,叙了叙旧,这时我才知道死在鉴湖的传说。传说中的鉴湖,不过是一个大的水池,名字却像北大未名湖一样响亮。天气好的时候,鉴湖还有钓鱼的老师。我们仔细查看了鉴湖的周围,鉴湖水面据地面有1米高,人掉下去,想上来都难。于是我们打趣道:“肯定有同学不小心掉下去,想上来,最后上不来,被淹死,却被当作了自杀。”玩笑归玩笑,这里却是一年要淹死一两个学生。据说,前不久,一个研究生因为导师坚持不让她毕业,绝望之下,这个女生居然跳了鉴湖,事情的真假,无从考证,但却令我们嘘嘘不已。一个学历,为何要用生命去捍卫,或许学生受到老师的威胁,或是潜规则的可能,无论如何,死都不怕,还怕面对什么。
接近傍晚,到了分别的时刻,我依依不舍的赶到了公交站。这个时候的武汉公交车异常的挤,好不容易找到个站的地方,前后却都是人,几乎人脸贴着人脸。我的前面是个清秀的女生,看似也是学生,她穿着花格子短裙,随着公交的晃动,我尴尬的碰到她柔软的臀部,顿时觉得自己内心的猥琐,因为我感觉到了一丝兴奋。在公交的颠簸和再次见到游莉的欣喜中,我沉浸在对未来的期许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D大的门口,鲁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