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只嫁你
父亲破产了，于是我和母亲就搬家去了S市，一方面，那边的消费较低，另一方面，初夏妈妈在那边，她们应该可以帮助一下我和母亲。
李管家在S市外环帮我和母亲找了一户价格平常的瓦房租下了，他还帮我们付了一整年的房租。
搬到那里的第二天，初夏的妈妈带着初夏来探望了我们。
这一次和初夏相见，我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我当初答应自己会让她做最漂亮的新娘的，可是我现在却身无分文，甚至连和母亲的餐饮都成了问题——因为之前父亲说的那些存起来准备给我娶妻的钱母亲其实已经拿去还债了，她只是不想父亲难受才骗他还在的。
初夏来了，她就规规矩矩地坐在十平米的客厅里的发霉的红木沙发上，就像第一次到我富丽堂皇的家里去做客时一样。
而我则躲在厨房里不敢出声，因为我知道，如果在这时候和初夏见面，我一定会忍不住哭的，而我是她最信任，是她想要托付终身的男人，我不该在她面前流泪。
可是初夏还是找了过来，是她的妈妈发现我躲在厨房里偷看她们。
初夏走过来了，初夏在伤心：“韩东不要伤心，初夏也会难过的……”
初夏很懂事，她很温柔地给我揉了揉快要湿润的眼眶。
“初夏会说话了？”我给她打手语。
“对呀，是因为韩东，昨天韩东送初夏回家后，初夏就会说话了……韩东这么厉害，所以不可以哭的……”初夏抱着我的脖子，和我轻蹭着脸颊。
“谢谢……”
那天，初夏母女没有留下来吃晚饭，大概初夏妈妈也看得出我和母亲根本没什么可以招待她们的。
可是初夏妈妈临走的时候却对我说了一句话：“喂，臭小子，你不是说要照顾初夏一生吗，你现在还有两年零一个月的时间去想办法让我女儿在和你的婚礼上成为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说完，她们母女离开了，初夏回头冲我笑了下，和以前一样的信任和期待。
而那一瞬间我却明白了什么。
“妈，家里一分钱也没了是吗？”我问母亲。
母亲叹息了一口气，摘下了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我和你爸的结婚戒指，虽然款式旧了点，但应该还是值一点钱的，你拿去卖了吧……”
“老妈你这是不打算要我爸了吗，那我爸知道了该哭成什么样子啊？”
“臭小子胡说什么！”
“嘻嘻……哎呀好了，妈，我去找工作……”
说实话，在父亲破产后的前两年里，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有多么废柴，没有了父亲这尊大山，我一无是处。
可是，娶初夏做我的新娘这件事却是我前进的动力，也幸好因为初夏，我之前在学院里健了一年的身，还有些力气。所以我拼命地打各种工，白天，夜晚，有机会我就去工作，酒保，门卫，总之凡是遇到能挣到钱的工作，我都做。
初夏曾在我在一家餐馆里当洗碗工的时候来看过我，她一点也没嫌弃我浑身脏兮兮的工服，看到我，她兴奋地跑过来和我拥抱，还主动亲吻了我。
“韩东加油，初夏一生只嫁给韩东！”
她的话讲的越来越清楚了，人也越来越漂亮。
听母亲说，初夏的听力也开始恢复了，母亲还说，我似乎已经配不上初夏了……
“初夏，我好像……配不上你了……”
光阴如梭，两年时间在我为挣钱的忙碌奔波中飞逝而尽。
那天傍晚初夏来我家找我，我们去外面公路边散步时，我对她说出了憋在心里两年的想法，“所以，如果你遇到其他喜欢的男孩，就和他在一起吧……我已经……很累了……”
我说出这话当然是花了很大的勇气的，因为我以前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口对自己最爱的傻初夏说出这般绝情的话。可是我那些天真的很累，每天都在早起晚睡，却还是难以在这个城市活下去，为了补贴家用，连母亲也在超市里做了导购员——她从嫁给父亲那天起，恐怕就没做过这种事吧。
“韩东不要初夏了吗……”初夏对我的表现很失望，她听到我说打算不要她了，就哭了，“初夏到现在还活着，是因为韩东答应要娶初夏做新娘的……韩东不要初夏……初夏……也不要活着了……”
“臭丫头不许瞎说！”我恼她，因为说到底我还是害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但是，如果我想让她就此放弃我这个废柴的话，我就该狠下心拒绝她，“我说了我不想和你再有半点关系！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和你在一起纯粹只是因为你长得很好看所以我就想侵犯你的身体！占你便宜懂吗！”
初夏哭了，难以置信地一步步向后退去，她又讲不清话了：“韩……韩东……骗人，韩东……在骗，初夏……”
“听好了！我不要娶你了！我就一个穷光蛋我养不起你！能听懂人话吗！你个聋子！”我歇斯底里地喊她。
然后我相信自己一定狠狠地刺激到她了，因为她向后退的时候，双眼不住地在流着眼泪。然后她突然撕破喉咙似的冲我大喊了起来，就像第一次我将她的耳麦踩碎在脚下她反抗我时发出的叫喊，一个纯粹的傻瓜哑巴发出的声音：“骗子……啊……骗子……啊……啊……”
她叫喊着，转身跑走了。
太阳快落山了。
我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姑娘伤心地远去，却没法再去挽留她。
对不起，
我注视着她逐渐淡在公路尽头的背影，自言自语：韩东怎么会不喜欢初夏呢？韩东也最喜欢初夏了……但是韩东不能和初夏在一起……韩东是为了初夏好……
我相信我这样做是对初夏最好的，她的病在逐渐好转，她也在逐渐变得能像个正常女孩一样娇嗔地说话，她也逐渐不再像曾经被他欺负时那么傻了，她能明白别人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但是那个叫韩东的男生说的话，她什么都信……
于是我后悔了。
和初夏争吵后那天晚上，我动身去市里，准备去餐馆里加夜班，但是刚要出门，却接到了初夏母亲的电话——初夏又犯病了，她一个人爬到了公寓楼顶边缘，现在她就趴在护栏外，嘴里含糊不清地乱叫，随时可能掉下去。
初夏的妈妈不知道初夏会变成这个样子正是因为我的过错，她希望我赶紧过去劝劝初夏，因为她平时最听我的话了。
电话里，我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冲出家门，拦下一辆出租车奔向初夏家里。
一路上，我都在想一会儿到了地方该怎么劝这个傻丫头，或许我该跪在楼底下，求她乖乖爬回护栏里面去，如果她说韩东是骗子，初夏不要听之类的话反驳我，那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她，韩东一生也只娶初夏一个女孩……
“师傅快点，很着急……”
“好的。”
的士飞驰，奔向繁华的S市，我看到S市的夜景真的好美，和她的微笑给我的感觉很像……
